青苔几阶,屐齿两行。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三月。徐徐摇着扇坐在老院里,她也静静坐在院中的老树上,无声无息的。天蓝得让人儿实在讨厌不起来,点缀着几朵麝香花般洁白的云儿,如同巷子里女孩子们发髻里别的绢花,躺在椅上仿佛离的很近,能闻见专属于云的好闻气味。偶尔的,几只不知名的白鸟飞过,掠过老树梢,留下惊鸿一瞥。她一定是会什么术法,醺人的暖风吹过她的衣袖,那树上便生出千朵万朵桃花来,又一吹,地上长出了毛茸茸的绿色胡须。
日里云雾缭绕,东方初晓之时,她便来了,我要伸手抓住她,却只能抚到她那蝉翼般薄的裙裾。那棵老树上镶满了珠玉样的花,落在发梢,不敢妄动,怕碎了。春风与她伴着细水长流,万物皆玲珑湛湛唱着。我拢了拢衣衫,细细听着。霞蔼满天,晕染了身遭,她捻着一枝花,踏着家户的屋瓦,向着斜阳晚风,愈走愈远,只有她脚踝红线系着的银铃,还在琳琅作响。
华灯初上。春水荡漾着,漾着清清淡淡的月光。夜色冗长,轻轻用指腹抚过草芽,就像绘一幅红尘画卷,小心翼翼的。雨丝打在生了草的屋瓦上,撑一把纸伞,书籍泛着墨香,雨色似乎要将远山揉入天际,化作天边的一点孤鸿。花间含着情意缱绻,这向来是她的手笔,皆蕴着她的细腻。
朝着繁花间张望,月光荡啊荡,也不知在看些什么,飘向缥缈的远方。张望。张望。
这老院已经很老很老了,墙上长出了爷爷的皱纹,瓦上生出了爷爷的胡须,但她不会忘记,年年来到这,与我一齐细数老树的褶皱,看那山水万千,光风霁月,阳煦山立。
走在长长的天街雨巷,这里有不同的明媚春光。船家摇着橹轻轻地荡,听见她说的江南侬语,平凡的巷子在她的术法下拥着繁花。
在很老很老的老院里,有一个小小的姑娘,她会在你耳边轻轻地说,她呀,单字一个: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