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喷泉前,有着一处花坛。
也许能称呼它为花坛吧?这点从它现在的模样来看,倒是让我有些无法确定这个定义是否应景合适。因为实话来说,它可真不像是个花坛。那被石砖围了一圈的泥土上不能说是枯枝,但也净是些败叶,与其旁边修剪得有礼有条的草丛中那一片茂盛景象相比,差了不止分毫。那儿现在种的都是些紫红色的勒杜鹃,虽然我想园林工人的本意并非让它像现在这般模样,但实际上,这丛簕杜鹃开出的花甚至还没有它的枝儿多。若是第一次来这个小区的生人,大概会觉得这所谓“花坛”的作用,不过是分出了两条石子路罢了。
但谁又能想到,这一片花坛在数年前,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尚还年幼的时候,花坛在那时,可与现今大不相同。那时的花坛,种的不是深圳的市花,而是些我从未知道过名头或由来的无名小花,它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意境和深意,却恰恰是孩子们的一片乐土。
我现在还仍未忘记那些小小花儿长什么模样。它们有红的,亦有黄的,花瓣儿远没有杜鹃那般大,它的瓣儿不粗不细,却要更厚实些,打个蹩脚的比方,就和二郎真君额前竖着的第三只眼睛无大差别。那花儿虽大多都只有四片花瓣,却是一丛丛地长的,但因为没有多么浓厚的香味,所以也不招多少虫。不仅是当时的我,除了幼稚园旁的“金杯儿”花外最为喜爱的,也是那时的孩子们颇为偏爱的花朵。
当然也不乏有些时候,大人们都去后面亭子那儿坐着聊上了,孩子们便会偷偷跑到花坛前摘个几朵来玩乐,首先从尾端寻着一根白色的细茎,为了避免它被扯断,还须用手轻轻拽住往外拉,跟穿针线那样似的小心翼翼,有时候便能亲口尝到那条茎所带出的一小滴花蜜来。尽管大人们总说那样脏而又不卫生,而且有时候摘了几朵花也得不到一滴花蜜,我们却总对此乐此不疲。毕竟在那时的我们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尝到一滴清甜的花蜜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是的,那是一处花坛。一处虽朴素,却满载了回忆的花坛。它带着它并不那么芳香的小花静静地分割了一条石子路,不论阴晴,都静坐着,那样安静,那样舒畅,无言地观览着流逝而过的数年光阴,观览着这一片静好岁月。那时的它盛开着,这般安静地盛开着。
现在的它当时的风光残存无几,远远不如曾经那般繁茂,但它以那些碎片状的回忆组成散落的花瓣,安躺着静待着人们将它们片片拾起,拼凑出更加着美艳、更加明媚的色彩。
它依旧那样安静地坐落在路中央,但它已不仅是分割了两条石子路,也变为了过去和如今的一条界线,且从未有过残枝败柳之时,而是在记忆的心田上开得那般茂盛,开得那般艳。
是的,这处花坛依旧盛开着,在我的,在仍记着它的每一个人的心田上,无言地盛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