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的香是从玻璃杯中跑出来的,从文字间匆忙抬起头来,仔细去寻,去嗅那香气时,却是空欢喜一场。待我再将头埋下去时,香气儿又飞来了,萦绕在鼻尖,缠绵不断。我笑了:“花开的味道,外婆的味道嘛!”
两朵栀子花静悄悄的浮在水面上,鹅黄的花蕊在洁白的花瓣上晕上一层暖黄,香味儿就是从花瓣儿上飞出来的。比曾经的花,更香。
那年外婆生病,无力照看这株巨大的栀子花,我们一家带它来到异地他乡,立在窗前的花圃里,每天等不及卸下书包,就去看花。路过有爱花的老太太,眯着眼睛:“姑娘什么花啊?”我答:“栀子花啊。”
掐指算着开花的日子,四月,正值雨季,我从稠密的牛毛雨中发现了绿色的花苞,皇冠似的,昂在枝头。每根分支的尖顶上,立满了。视线下移,却发现黑褐色的枝干上沾满了白色的小豆儿,没过几天,靠近那白色豆儿的花苞,脖子一软,垂头掉进了花盆。我半倚着栀子花,捡起一粒饱满的花苞,轻轻摩挲,心中是痛,深深的痛。
是那个白色的家伙,他伏在枝丫上贪婪的吸走了一切营养和水,让一个孕育中的生命,无助的生命在日益衰竭,最终退出战争的舞台,一头栽下去,含冤西去。我猛地站起身去,头昏眼花。复仇般拎来那瓶毒性极强的杀虫剂,向绿叶掩映中的白壳虫子致命一击。
“天哪!你们做了什么!”早起浇花的妈妈来不及换鞋,冲进厨房:“叶子部分变黑,几十片一碰就掉,像是中毒了!”爸爸停止了咀嚼,我心中,那燃了一天一夜的复仇之火,被浇灭,而且是透心凉:“会全死了吗?那根中毒了吗?”说着眼泪“嗒嗒”地掉在杯子里,溅起了杯中乳白色的牛奶:“那是外婆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呀!它的香,就是外婆的爱…”想到几天后,也许盆里是一把焦黑枝干的情景,一家人沉默了。
我跑出去,仔细观察枙子花的根,却无中毒的样子,心里依然沉重。几天后没有中毒的叶子仍然亮得发光,我们快乐地笑了。趁周未一家人溜到了它的故乡,装满了一袋乡土。轻轻为它添上去,让乡土去劝慰它,让它彻底摆脱疾病吧。
初夏,半树“花香”依旧,我靠在那片清香下,如同倚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经过重生的花,真甜,真香哪!
釆上素雅清香的两朵,立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