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人的咳嗽声回荡在一屋子的惨白中,鲜红的血溅在老人白纸般的手上。我忙为他拭去血迹,他却突然用力握住我的手,骨头硌得我生疼。
“外公,您……”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吃力地坐起来看着我,薄唇微启,打开了回忆的大门,“但我很满足了,七八岁时新中国就成立了,教了一辈子书,看着几代人长大,也目睹了祖国如今的繁荣昌盛。”
窗户开了一扇,有风刮过床沿,老人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我小时候年代很乱,随时都在跑,又永远吃不饱,晚上也睡不了床,只能铺一席干草裹着毯子睡。记忆中没有父亲,听说是我刚出生就从了军,再也没回来,母亲在一次跑的时候倒在了血泊中,我想去看看她,但有人拉着我继续跑。”
老人虽竭力控制情绪,仍有几滴滚烫的泪落在我的手背上。
他转向一角用衣袖擦去泪水,又转回来继续讲:
“我们跑了几天,到了我大姨家,那儿已经解放了,解放军教我们识字,唱歌,还让我们上学。我们那个时候靠票生活,吃饭得用粮票,穿衣又要布票,但物资本来就缺,票呀,自然也缺,没多久票用完了,我们就只有饿着。”
“之后我去城里学习,读了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去一所乡村小学教书。”感情已平静的他又重重叹了口气,“我的老师后来被抓了,我也就参加了红卫兵。当时徒步走到北京去,就从四川出发,去见了毛主席。”
“哇!”我由心而发的感慨代表着一个21世纪的少年对老一辈人经历的艳羡和惊异。
他却不以为意,又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讲:
“我父母都死在了乱世的刀枪之下,我只是幸运地免于一难罢了,那时大家都挺绝望的。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充满希望的,这样的机会太珍贵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嗯,我知道了。”
几天后,外公与世长辞了。在那场“热闹”的祭奠中,别人在哭泣,在悲伤,我在为老人最后对我说的话而沉重无比。
从前我总是认为现在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是外公第一个让我知道:我现在的生活是曾经多少人献出生命追逐的梦。
在外公满怀希望的寄语下,我一定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接过革命先烈们的火炬,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建设他们未曾安稳过享受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