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那片绿。
老房子的窗外曾经有一片忘乎所以的绿。那是一片略显杂乱的远志草,看样子是被修剪师傅遗弃的,一同被丢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可能是师傅忙累了,也可能是移栽园林所剩的下脚料,师傅不忍心看着它们死,只好放在这片土堆上,想着土缝里的水分可以保它一命吧。泥土里夹杂着数不清的碎石块,远志草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恰好对着我家老房子的窗户。
春天来了,就连老房子周围的几棵法国梧桐树也开始轻舞飞扬,天空的“老鹰”、“燕子”或者“飞机”风筝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升腾着。我也在草丛里学会了逮蚂蚱,拿着铲子,把蝴蝶的舞姿和蝈蝈的歌声展示给地里的蚯蚓;我曾经仰躺在草丛上,看天,看云,看风筝。我是爬行的梦……
一晃又是几个月,那片绿开始尽情绽放,远志草变得肆无忌惮,土石块都看不到了。
我仍然觉得它理所当然就该存在于那里,理所当然属于我,属于我们,而且永远。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而自己,依然奔波在读书求学的日日夜夜。从老房子到新家,从小学升到中学……
上次去看,我愕然了。我再也看不到那片绿,映在眼前的,是它枯萎的遗体,横七竖八的草根,旁边的梧桐也已经消失,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根。
原来在人们眼里,那片绿终究是荒草,一直就可有可无。拆迁已经势不可挡,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梦想却依旧逗留在回忆的温柔里。
我已找不到当年逮蚂蚱的地方,那片绿,已被高大的建筑垃圾覆盖。
我多想,我多想找到丢失的铁铲,去寻找草种,让种子复活这片梦中的绿。
这时候,我才明白:天地间没有理所当然永远属于我们的事物。
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去珍惜——这才是唯一属于我们的理所当然。
我,该怎样寻找内心的绿色种子,复活那死去的绿色?
我只能怀念那片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