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父亲便会将茶具从柜子拿出来摆在茶几上,每天都会泡上几杯,看他的表情很是享受。
一日,我从街上回来,父亲正低头摆弄着他的白瓷杯,或许是感觉到了我带回来的寒意,头也不抬地叫住正准备钻被窝的我:“来,坐沙发上,老爸给你泡杯茶。”我正想拒绝,可看到他行云流水般泡好一杯茶放在茶几上时,我把话咽了回去,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捧起那杯茶。
茶杯是一个亲戚送的,白瓷上印着青色的花,小巧精致。茶水是淡绿的,面上浮着三片茶叶,凑在了一块,我轻吹了口气,它们便散在不同的地方。杯子被热水传递的热度温暖着手,我喝了一口,微微有些涩,可咽下去后一种不同于咖啡的香醇的味道在口里漫延着。其实我不喜欢茶,它没有饮料的甜,又比白开水多了些苦涩,从不知道茶还有这一种味道。我喝完了这杯茶,准备放下,父亲又倒了一杯给我。
不同于之前的茶水的淡绿,第二杯茶水的颜色像枯黄的叶子,连闻到的味道也像,我喝了一口便停下,太苦涩了,正想放下,父亲却说:“喝完它。”我不言,只好闷头喝完,可身体比之前暖和许多。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家就像这两杯茶。第一杯中的三片茶叶是我、父亲和母亲,紧凑在一起,有时会因为一些因素而在不同的地方待着。虽然生活有些忙碌或小挫折,家却依旧给予着温暖和爱。而第二杯像家里发生的争执,苦闷涩人,但茶水给的温暖比第一杯要多,“责之切,爱之深”便是如此吧。父母与自己的争执,对自己的责骂,也是因为关怀,而其中的爱与温暖也随之袭来。
我抬头看了看父亲,他的脸被白白的水汽笼罩在后,朦胧模糊,看不见表情,或许父亲早已明白了茶道,所以每天都会泡几杯来品吧。而我现在才明白,幸好不算晚。我拿着杯子对父亲说:“爸,再来一杯吧。”
家,是一杯似枯黄叶子颜色的茶水,苦涩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