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喜菊花,但菊花那不畏秋寒的凌然气息与傲岸节操,却令我折服。
走过一个花坛时,忽地停下了脚步。
街上,冷冷清清,除了偶而掠过一两个行色匆匆的人影,便只剩下我与这几株菊花了。已是深秋,群芳退去,只有这一株秋菊独立风中。飒飒,一片枯黄的落叶在半空中无力的旋转,终于跌落大地,惨叫刺破苍穹,而那几株菊花却只是微微一颤,便又重归于沉静,挺直依旧,傲然而立。
细看秋菊,花瓣一层叠着一层,仿若群贤毕至,吟诗作对,又似厚实的冬裙,金黄的裙摆正如人生命中最灿烂的年华那般,闪耀着,辉煌着。似乎,只要轻轻地,用手指一点,便会有金色的琼浆轻溢而出,山腰间那夕阳的光芒仿佛也要为之折服,且将这盏金黄映耀在我深灰色的瞳孔之中吧,用它的绚烂温暖这挥之不去的秋意。
脚步声依旧稀零。
在这里,春天的活力,还有那夏天的热情都已消逝,没有踏青的人群,没有儿童的追逐打闹和欢声笑语,一切都如此寂静。走的走了,来的也来了——不畏寒风的菊。盛开的菊,紧紧地,互相搀扶着——或许是因为寒风?——无声地傲然立着。
天边金黄的余温,也即将随着时间的流水而褪去,我就这么伫立着,沉默着。我已不太记得老家门前的树是什么样子,但我却记得,它熬过了寒冬,才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听家人说,那棵树,依然耸立着,凝望着远方。树下那么多的光阴确乎是回不来了,当年那个给我讲故事的人在某个清凉的秋日也悄悄沉睡,再也没起来,说不清楚是哪个刹那,但我心中确实划过了一抹金黄。
花儿谢了,来年依旧再开;人走了,明天却不会回来。
惜取眼前人,言之轻巧,实之又是多么沉重的话题。
回首昨日,淡视迟暮;遥望明天,笑看朝阳。
追赶最后一抹斜阳,我疾步,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