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是一位个子矮小、身材微胖、和蔼可亲的奶奶。在众多的回忆中,奶奶陪伴我的时间应数最长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些在现在看来非常简单的诗句,在刚学说话的我听来就像一首首催眠曲。那时,一到我该睡午觉的时候,奶奶就会像背书包一样把我驮在背上样子活像一穗秋天成熟的麦子,哈弯了腰。她迈着小碎步在地板上来回踱步,同时嘴里还念着那些“催眠诗”,它们就如有魔力一般,听着听着,我就像喝醉了一样摇头晃脑,最后缓缓地、轻轻地在了奶奶的背上,眼睛也渐渐的合上了。一次,奶奶说:“墙角数枝梅…”我下意识口齿不清地回了一句“凌寒独自开。”这可把奶奶乐坏了,边笑着边说:“哎呀,我老孙儿出息了,这几个月我没白陪你!”也正是因为这些“催眠诗”的陪伴,我对诗词产生浓厚的兴趣,后来参加小学生古诗词大赛获奖,应该有奶奶的功劳呢。
“哎呀,你爸差点儿被人拐走了呢!”小学时,奶奶看到了小孩儿被拐走的新闻就讲起了一件事儿:奶奶和爷爷出门了只留年幼的爸爸一个人在家,突然来了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爸爸吓得直哭,那人见家里没大人就径直翻找米袋子并舀了好几瓢,还哄骗爸爸说带他出去买好吃的,爸爸越发哭得大声他才走了。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作为听众,看到奶奶一会儿瞪大眼睛,一副惊恐状,一会儿又唉声叹气,一副懊悔的姿态,我一会儿为爸爸担心,一会儿又为困难时期被舀走的米而惋惜。奶奶的故事仿佛永远也讲不完,每天午饭时刚坐在桌旁,她的奇闻逸事便开讲了。渐渐地,我发觉奶奶讲给我听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因为爸妈忙,没有时间陪她说话,我认真听她讲,是她莫大的幸福。渐渐地,我学会了如何当一个好听众。
“来来来,别整天捧着那个手机,跟奶奶一起做操。”疫情当前,奶奶用自己拙劣的电脑技术,勉勉强强的找了几套广播操。“舒展运动,预备……”电脑那边传来一声号令,奶奶立即站好,学着电脑中的示范动作,弯腰、踢腿、活动脖子。我立马跟着做,因为我稍一拖沓,奶奶就会过来拽我起来。在一声声“一、二、三、四”的口令下,我和奶奶就像两个心有灵犀的队友,默契配合。我的动作其实也漏洞百出,比如奶奶伸左腿时,我下意识把右腿踢了出去,随后尴尬地笑笑。即使奶奶发现了错误,也并不去细细纠正——因为她知道,一会儿我又该上课了。这些操对我来说很简单,但却提高了我的健康意识,教会我劳逸结合,更让我感受到陪奶奶和被奶奶陪伴的幸福。
曾经,她因我一次考试失利而百般唠叨,也因我出言顶撞而伤心愤怒,还因我打碎了碗而打了我一巴掌——但是,回顾流逝的日子,洗去的是琐碎和不快,沉淀的是奶奶对我的疼爱和企盼。看着满头灰白头发的奶奶,我悄悄地问自己:她还能陪我,或我还能陪她多长时间呢?
愿奶奶健康长寿,陪我幸福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