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仿萧红《回忆鲁迅先生》
外公似乎挺喜欢笑。他的笑声听着是爽朗的。经过他家门口时,你会听到他明朗的笑声传出,似乎直冲云霄而去。
对我的家人来说,他们对于外公最大的印象莫过于是炒粉干。我却不喜欢。我似乎是天生不喜欢吃炒粉干,每次看到外公做了炒粉干,都拒之于千里之外,显着极不合群。外婆有一碗“炒面大王”,是把一种方便面炒起来,我极喜欢吃。一次外婆不在,我吵着嚷着要吃这个,外公只好用普通的方法泡着给我吃。我一尝,味道差了许多,更多是清汤寡水,由这两件事,我便认定外公的厨艺很差,也不怎么喜欢外公做饭,只想让外婆来。
我小学每天放学,都会去外公那儿,由外婆给我做饭吃。“炒面大王”事件就是在那时发生的。一次,我远远的就听见外公的声音,走近了,外公正对着左方一名中年男子说话,一手撑着大理石台面,一手支着腰,腰杆笔直,皱着眉,声音之大,连麻雀也四散逃去。我吓了一跳,连忙跑开。事后我在饭桌上问他,才知道是因为邻居将衣服一而再再而三挂到了他这里,他才提醒他不能这么做。因为阳台设计的关系,外公和邻居家的阳台只有铁栏杆隔开。一两次可以原谅,第三次就是明知故犯了。外公除了这些,也会去说一些打扰人们安宁的事,如每晚在市中心开过,发动机呜呜响的汽车等。因为外公的这种批判精神,所以从小他就是我心目中的“鲁迅”。只不过,鲁迅是用笔战斗,外公是用嘴“战斗”。
我对外公有“敬”,但也有“畏”(此句过渡)。我对外公的第一次“畏”,是我小学语文考试没及格那次。外公听说了我考了试,叫我拿试卷给他看。我战战兢兢地递了过去,就迎来了外公的一顿训斥,说我妈以前敢考不及格都是打,说我如果因为不是他孙女儿早把我扔洗衣机里去了……还有一次是我自认作文写的好给外公看,他却说写的很差。为此,后来外公想看我的试卷或作文,我总找各种理由推辞,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后来,我有了一个小妹妹,大家便把关注点从转移到我妹妹身上了。外公更是如此,他甚至会和小妹妹一起玩,学小动物的叫声来逗她。我第一次发现外公还有这么童真的一面,只是不记得他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逗我的。
很快,我就和我妹妹打成了一片,两个人开始给旁人起起绰号来。外婆叫“魔术师”,因为她常常给我们姊妹俩变出一些我们喜欢的东西,却恰恰说明了她对我们的了解。外公则是叫“修理专家”,因为他顶会修东西,我或是妹妹玩坏了的东西他总能把它修好。他还参与过我们家的装修。他以前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
之后我听妈妈说,外公曾经在读初一时因为家里人的意愿去做苦工,做了三个月后发现做苦工太累,宁愿去上学。因为有了这层经历,所以从此发奋读书,成了班里的学霸。这下,我才明白只有发奋读书才能不做苦工,于是也偶尔给外公看试卷或者作文了。
“咚咚、咚咚”。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来外公家时,外公不像以往一样出来打招呼。我走进门去找他,走到阳台时,才找到了他。外公坐在阳台的楼梯上,手上拿着一根长到贯穿了阳台长的竹管,正试图把另一根绑上去。腰杆依旧挺的笔直,神情肃然,让旁人看了也经不住认真起来。只见他绑好了竹管,就给了我一个袋子,教我下楼把一会儿掉下来的拖鞋装上带上来。我半懂半不懂下了楼,抬头见外公在他楼下蓝色雨棚上用绑好的竹管一推,一个红红的东西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我一看,是一只拖鞋,上面沾满灰尘和黄土,脏的紧!外公叫我上楼,我只好用两只手指头抓起它来丢进袋子里,然后冲回外公永远干净整洁的屋里,问他怎么处理这只拖鞋。外公领着我来到他家正楼上的门口,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只好将方才的袋子挂到门把上下了楼。外公告诉我,因为在他们那年这幢楼分房的时候,只有三楼有阳台,原来他们家被分到了阳台,但因为外公外婆去晚了,因祸得福的得到了三楼,他们搬到了楼上;别人因此嫉妒,常往外公的阳台上扔垃圾。今次,他们把拖鞋弄掉了,而外公反而帮他们找了回来。外婆说外公是老好人,我却觉得外公做得很对。现在想想,外公并没有告诉他们是谁找回了拖鞋。外公更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
每个星期天,大家总要聚在外公家吃一顿饭。饭桌上总有一道“酱油肉”是我的最爱。一天,外婆问我:“你知道酱油肉是谁炒的吗?”我说:“您呗。”“不是我,是外公炒的。”“嗯?”我惊愕了。于是后来,我发现无论是粉干还是水泡“炒面大王”,上面都会有那么一两块鲜美的酱油肉。我也只好对我以前说外公厨艺差的话表示歉意了,“外公,对不起。”“没事,吃饭吧吃饭吧。”
一家人坐在温馨的灯火下,不知谁说了一个笑话,大家笑起来,声音漾在青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