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夏日的夜行,而陪伴我的,又只有那白晃晃的路灯。
远处的灯光模模糊糊的,近处的夜的黑总聚在我的头上,怎么也挥不去。灯光从那方形灯罩中溢出来,一层又一层的晕开,散发出象牙白,明亮,但又不比灯罩刺眼,似一个冷酷的杀手隐藏在心底的那么一点儿柔情,淡淡、柔柔的洒在围着那漆黑灯杆的绿植上,让人看得清楚。哦,原来这是纹竹,那是棕榈。但一个杀手所流出的温情也就仅仅只有那么一点,仅仅只给得了那么一小方天地。绿植将照在它身上的光又轻轻的抛了出去,比过那隐隐在黑暗中的,从房间中透出的光;比过那路中未干的水坑中躲起来的光;比过了那迟迟未出现的星月所散发的光;比过了……
一阵夏风吹过,带来了雨露的湿润与初开的栀子花香。
像!像极了那日。
夏日的晚上,单独从画室走回家的路是分外孤独,甚至还十分的可怕。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一个人走,更因为这条路并没有多少人,且运气不好的话路灯还会没电,这路上时不时的还会蹿出一两只狗绕着你吠。
真不巧,那日我刚好遇上了几只狗,且还没有路灯。
只见那几只狗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有些发怯的往离它们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但这似乎侵入了它们的领地,它们向我张着嘴,狂吠着跑过来,我一紧张便往前没命地跑,结果一不小心,踩进了刚刚下完雨后的水坑中,鞋子刹时全部都湿了。
于是我只好拖着湿漉漉的鞋子,一步一水的往家中走。
那日,路边树的影子倒影在地上阴阳怪气的笑着,月亮因为这厚重的黑夜无法显现出来,星星也因为害怕,只敢躲在那稠黑的云后切切私语。路灯忽明忽暗,似乎是因为害怕,就像是人因害怕而发抖的样子。
就像今日那躲在后头的房间中的灯一样,忽闪忽灭。
有人说过,“孩子哭是因为他看见了家人。”那日,我一个人走路没哭,被狗追了没哭,鞋子湿了没哭,但当我来到了家门下时,看见了妈妈为我,也只为我留的一盏客厅灯时,我的鼻头一酸,温热的东西溢出了眼。
记得那天,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就连家门口那几盏常亮的路灯也似乎乏了,躲在树影后小憩,而只有家是闪闪的,发着温暖的光,它照亮了家,照亮了我,照进了我心中。
我知道,这么晚了,妈妈妈妈早已入睡了;我知道,这么晚了,妈妈一定知道我走夜路心里会发怵;我知道,这么晚了……
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出来,看了下表,又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行至家门,那盏灯仍开着,散出淡淡的,让人放松、感到温暖的光,一个妇人正向我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