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那盏灯,再普通不过了。只是在绿叶的映衬下,路灯的光在黑暗背景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眨眼后,睁开的一刹那,视野里那盏灯的光直冲我的眼睛,四射地迸溅出来,更像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它的灯柱笔直,刷着一层层乌黑的漆。它矗立在寂静普通的一条小路上,在黑暗的对比下,它成了黑夜中最闪亮的一块,白色闪耀的充斥着眼睛。而灯光外的那圈乳白色四散开来的光晕,一圈一圈地包裹着灯光,淡淡的,不如灯光那样耀眼,却也将夜衬得格外的恬静。四四方方的灯桩,笔直的灯柱,恬淡的光晕,闪耀的灯光,每一部分,都让这盏灯格外的明亮。成了黑夜最完美的组合和静物。而这座灯,将灯后的纹竹、宽大的棕榈叶映衬得十分明亮。而灯身后的房子里的灯已成星星点点的点缀。把这块小小的天地,变成了夜间里恬淡优美的一副油画。
这一夜,曾经匆匆略过的一盏灯,却泛起了我心中的层层涟漪,荡漾向记忆深处。
很久很久以前,爷爷还没退休,普普通通地做着一位人民教师。那一日,我回到家中。爷爷微微驼着背,在一盏老式拉链式的台灯下批改着作业。爷爷是上世纪经过文革批斗的人,而那盏灯,陪了他将近四十个年头。即使拉链已泛起锈斑,爷爷却始终不舍将其扔弃。一次又一次地亲手修补,哪怕那躯壳有多么的破旧,但那灯里的灯光照样坚持着照着,让爷爷批改作业。爷爷很爱他的工作,爱他班里的每一个孩子。灯下,那微微弯曲的灯柱就像爷爷那微驼的背,亮黄的灯光,乳白的光晕照在每一个孩子的作业本上,照在爷爷一丝一丝银白的却又混着做最后一簇顽强斗争的一点黑发的发丛中。爷爷的头,更像低下头的灯罩,紧紧地低下头盯着每一个作业本。每一天,当我们听到爷爷拉下拉链“咔嗒”后的一声,就不会再去打扰他。那盏灯,既像爷爷的守护人,也像他的陪伴人。他守护着爷爷最后工作的一段日子,守护着爷爷每况愈下的身体,陪伴着爷爷的每一个夜,每一个批改作业的夜,每一个寒冬的夜。陪伴着这位普通的人民教师,陪伴着他的整个教学生涯。而爷爷则陪伴着这座小台灯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
再后来,那盏灯开始一闪一闪,无法再让爷爷继续工作,再后来,没有了台灯的陪伴与守护,爷爷终于结束了他的教学生涯。
是爷爷的那盏台灯,启蒙了我最初的梦想——当一位老师?即使是最老套的剧情,你又是否还记得你生命中多少个陪你走过那么几年或是一段时间的老师吗?
其实,老师的一生和灯一样,总是有用尽的时候,但却一直默默无闻。每一个本子上留下的痕迹,老师都像灯一样,永远的无怨无悔,就像李商隐的那句诗一样——“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