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时光的浩瀚林海,每一棵参天大树都幻化成回忆的形体,它们在岁月的浇灌下生根、发芽、葳蕤。时光是沉默的老者,他不言不语,却用行动告诉我:树长了会被砍掉,房子老了会被拆掉——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老屋被推倒了……
回忆中的老屋像极了一座迷宫,每次去吃饭都要从客厅走出门,再绕到灶屋去吃的,有时遇到下雨天,人都要贴着外墙小小翼翼地避雨,屋檐很短,淋湿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老屋不仅是房子,更囊括了周遭的一切。
春天时分,父母总带着我去竹林里挖笋,我喜欢打量竹林背后连绵不绝的山。山像极一个危险的秘密,让我望而却步,总怀疑小时候父母讲得故事里的大灰狼,正在密林中逡巡,使我对那片幽深的山林产生了敬畏。
整个夏天都响着收割机的噪音,那些令人心烦意燥的声响在回忆中活力四射。“快去帮忙收稻子哦”奶奶在厨房里喊道,我应了一声便跑向了稻田,那时我还不知道田野的广阔,只记得远远看见爸爸劳作的身影,一直跑一直跑,却有一种原地踏步的错觉。
在田里,我就帮忙照看收割下来的稻子,手里拿着根冰棒,坐在一袋稻子上看风景。父亲开着三轮车穿梭在家和田之间运送稻子。看到三轮车驶来,我就把冰棒含在嘴里,帮爸爸把稻子抬到车上“这稻子好重啊累死了!”他笑着说:“那我自己搬好啦。”看着父亲吃力的把另一袋稻穗扛到车上,我心里过意不去,老老实实尽本分打下手。
收稻是极其辛苦的活儿,晒稻却有趣极了,晒场是我的娱乐天地。我总是乐此不疲地将稻谷堆成一座小山,一座接一座,形成连绵不绝的山脉,与竹林背后的山脉遥相呼应。兴趣疲了,又爽快地愚公移山,将谷堆打散成各式形状。回想起来,像极了少年闰土,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刚上六年级的那个的夏天,我回到老家时,它已经面目全非了。陪伴在老房子旁边的灶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幢和客厅一样大的房子而且客厅和灶屋被房子中的一扇门连接起来了那个窄窄的屋檐也变成了宽大的走廊走廊顶部被几根石英柱撑起来家门前的空地也被高达的围墙围了起来往日生机勃勃的植物也不见了……
时间的味道是多变的它有时苦有时甜但甜总是多于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