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的身躯,几曾何时也是挺立的脊背;布满皱纹沟壑的脸,几曾何时也是洋溢青春朝气的笑脸;沙哑低沉的嗓声,几曾何时也是充满少年自信的清亮。
那是我父亲,一个被生活折磨地很苦的男人。
1970年6月8日,那个小土屋传来一声啼哭,我的父亲来到了这个世界。
便多时候我都抱怨过为什么我的父亲这样平庸。不能带给我更好的生活,直到长大。我才明白,能养活我们这一家子人,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二十四岁那年,他结婚了,与我的母亲。婚礼并不热闹,简单的像一场普通的家庭聚会。结婚没多久他不得不因为生活而外出务工。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工资但他说,他不觉得累,只要回到家,知道家里有老婆孩子等着他回家,他就觉得浑身都充满劲儿。
这是我的父亲,平凡是他青年时期的代名词。
三十八岁那年,他辛苦劳作十多年的工钱被偷了,在火车站,在我出生的那段时间。你见过一个大男人在街边抱头痛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么?我的父亲当时就是这样,路人纷纷侧目,不解。
仅一夜之间,他白了头,本来鬓角上只有几根白发,可如今却全部变得花白。整个人一夜之间仿佛衰老了十多岁。绝望将他笼罩,当时他几乎产生过轻生的想法,可他到底是犹豫了,他还有家,有妻子,有儿子,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儿,他不能死啊。
此时已临近春节,好在他身上还有能够坐车回家的钱,带着难过与期待,他终究是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匆匆一眼,仅在我出生20天后,他又离开了家。
待到再次归来时,他原本健壮的身材早已消瘦,脸上多了许多皱纹,也带回来了很多的钱。这段时间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这笔钱从何而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去卖了血,下了矿井。
这是我的父亲,伟大是他中年时期的代名词。
当他行走的步伐逐渐缓慢,当他的背越来越弯,当他的双手逐渐握不住东西,我知道,他老了。
但老得好像比别人快,分明才五十岁。
这是我的父亲,苍老是他老年时期的代名词。
男人这辈子,扮演着很多角色,儿子最好当,父亲最累。
后来他佝偻的身躯旁,会有后辈小心搀扶;布满皱纹沟壑的脸旁,会有青春朝气的笑脸相伴;沙哑低沉的嗓音旁,会有少年清亮的嗓音相随。
那是我的父亲,一个晚年生活很幸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