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青边白瓷碗,一把褚红木制勺,一碗清淡素米粥,从新年的钟声中走来,行走过春夏秋冬,又回到新年的钟声中,已有十三个春秋。
记得儿时父母工作繁忙,为节省时间只给我买来早餐便离家而去,邻居家的阿婆见我日日这样,心生怜意,便常叫我去她家喝粥。
阿婆走进厨房,在米缸前驻足,舀取几勺大米放进锅的内胆里。大米跃进锅中,又在水池下接受洗礼,阿婆一双粗糙皲裂的手在锅里搅动,而锅中的大米在水中翩然舞动,渺小如雪末,又灵动似游鱼。一番清洗后,大米被浸泡在清水里,放入高压锅中。
我在厨房等得迫切,阿婆就总伴在我身旁,笑言:“别急,别急”。
不久,高压锅上“云雾缭绕”,阿婆用她那在水中泡得起褶皱的双手打开锅盖,盛出一碗白米粥端至我面前。那粥被瓷碗托起,通体晶莹,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要折射出光芒来,点缀三两枸杞,便似豆蒄年华的少女,纯洁朴素又不失娇羞可人。我用木勺舀起一口,放入嘴里,微烫的白米粥以清香刺激着味蕾,席卷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米粒的独一无二的气息在舌尖荡漾开来,让人如同置身于金黄空旷的稻田,鼻尖萦绕着的,皆是丰收的香气。
阿婆坐在我对面,默默注视着狼吞虎咽,嘴角不住地荡起圈圈涟漪的我,边笑边劝到:“慢点吃,别噎着了。”
如今想来,那不失为一段快乐的时光。不知从何时起,面前的桌上米粥不再,可无论记忆怎样被时间的堤坝堵塞,那碗白米粥,那个老人,那份温暖与清香,始终会乘时光之舟,顺流而下,涤荡在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