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空一片阴霾,透明的玻璃窗外零星的雨丝飞斜,滴滴打在窗上,缠缠绵绵,眼前的风景都蒙上了一层帘幕。于是那雨点在我眼中,流动着化为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影,再慢慢逝去。
躺在白床单上熟悉的身影,透着欢喜的慈祥温柔的眼神,印在眼中,和着房内消毒药水的味道,苦涩了我的心。遥远的记忆像是一只清脆的竹笛,奏着悠扬熟悉的童谣,诱我回到那个纯真的时代。
那时,我不过是个扎着两个小辫子,步履蹒跚的小丫头,成天喜欢绕着家中唯一不忙的老太太转。她是我们家一位远亲,因动迁暂住我们家。
我当时只会无理取闹。喜欢揪着她稀疏的灰色短发;喜欢拿着她的拐杖拉她到处乱跑;我甚至喜欢在她睡着时用手碰她的眼睛。还曾让这位80多岁的老人在烈日下背着我赶了一个半小时的庙会。但每当我做坏事被父母责罚时,她总会护我,说着“小孩子活泼才喜庆”之类的说辞。
当然,记忆中我也有乖巧的时候。我喜欢老太太编的杏花环,到了花期,我们一老一小就坐在大片的杏花前,闻着扑鼻的花香。她从不让我摘她们,说那花是老天爷派来守护我们的精灵。老太太只捡着地上落下的花瓣,动作柔和而优美地编织成美丽的花环,套在我的手腕上伴我渐渐入梦。
只是,后来她搬走了,我也渐渐长大了,且学习压力日渐增大,追梦之路日渐艰辛,与老人的来往就越来越少了。那段逝去的往事便被我封锁在脑中,无暇顾及,不愿触碰。
直到几天前妈妈告诉我,老太太身体不舒服,念叨着我,让我多去看看。我才忽地想起那个陪了我三年半的老人,一直在等我的老人,我觉得真该好好去看看她了。可我来了,她却躺在了病床上。
我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闭着眼,我只当她是睡着,安静的像个熟睡的孩子般。那泛黄的肤色,褶皱的皮肤,因为挂点滴留下的细长的针筒刺痛了我的心。我不禁扬起头,眨着微红的眼。
我想,时间没有等我,亦没有等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它自私地逝去,只为我留了短短三年多的时光,只留给我那些模糊中十分清晰的逝去的片段,留给我痴痴地坐在这令人恐惧的素白色上,回味往事。
老太太最终醒了,看到我很高兴,我留足时间来陪这个虚弱的老人,弥补那逝去的时光。
雨丝仍在窗外斜斜地飘飞着,一切似乎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在时光冲刷后的曾经附上圈圈光晕,烙印在我脑海深处的那永不消逝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