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来得悄悄,从起初的忸怩,到后来的舞步轻快,在一个个角落,张开它梦的裙摆。
日历一篇篇翻过,立春,惊蛰,从窗户看下去,却总还是灰蒙蒙一片。草坪上,仍是土地的棕色,与枯草的灰黄。树梢仍是寂寞的枝丫,黑色的影子在夕阳里挺着腰勉强坚持,像是一幅皮影,每一笔线条,都勾勒着冬天的孤寂。春天怎么还躲着不出来?它是藏在灌木的缝隙里,还是云层的背后,亦或是仍在土里冬眠?
渐渐地,小鸟忍不住开始喧闹,朝阳也起的更早了,总在起床时就能瞧见窗玻璃上铺满的灿黄;晚霞似乎也留恋起这世界来,久久把它那暖橙色的倩影挂在长椅上,拖在树梢边。老爷爷坐在石凳上修老花镜,地上一只收音机,似是播着绵长幽深的粤曲,一只猫,卧着听。它脚边,一丛绿意竟正探头探脑!春天,迈开脚步了。
有人家已经开始修剪木棚上的藤蔓了!眯着眼,就能看见上面星星点点的绿色芽苞。虽还在角落里瑟缩着,很害羞地往后退,但那抹绿意却已是极鲜明的了。草坪上一角,不知名的小花顶起大脑袋了,可爱的黄色小脸在微风里左右摇摆,像是在认识这世界。春天的脚步,快了。
玉兰已迫不及待地开出满树的花。所有花儿都大张裙摆,展示自己那晶莹洁白的躯体,每一朵都姿态优雅地拥抱阳光。花下伫立良久,仍不舍离去,仿佛轻轻转身,抬抬胳膊都会不小心流出香气。
记得小时候,我总会骑在爷爷脖子上伸手去够那花。好不容易摘下一朵,便宝贝般捧在手里,凑近去闻,连整张小脸都要埋进花里去。从记忆中悠悠飘来的浓郁的香顿时让我明白,春,从这朵花中跳了出来,跑向整个世界。
可我又何曾追求过整个世界的姹紫嫣红呢?只要这一隅就足够了。在楼脚边、在木棚上、在一朵花中,春的脚步,就让我痴迷。
是啊,只看这一角,就足以让春迈开它那最美的舞步了。只踏着脚下这方土地,就足以赏尽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