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铃骤然打响，拉长了嗓音聒噪着。我半瘫在位置上，身旁的同学们三五成群，说笑着去教室外拿餐盒。
我仰天长叹，极不情愿地移步出教室。冷空气乘虚而入，灌入衣领。我打了个寒战，半缩着脖子，双手插入衣袋最深处。
慢腾腾地步行于校园，目光触及到一片飘零的落叶。粗壮的根茎证实着它青春时活力与绚丽的模样，如今棕黄的叶片上脉络已不清晰，残留斑斑虫洞。曾高高在上的它，竟沦落到被昆虫肆无忌惮地咀嚼……
考试的失利依旧如同冰冷的锤子敲打着我日渐麻木的心。没办法。
犀利的冷风吹来，婆娑了眼。隐约瞥见奶奶的身影。她居然已那么老！我一惊，内心不安着。她微微颤颤地在寒风中候着，双目半眯着。时不时跺跺脚，揉搓手指，拢在嘴边，呵气。双唇有些发白了，干裂着。额头的皱纹又深了些，密了些。凤翻动她的头发，露出其中大片的白。
她显然是看见我来了，高兴地招招手。响亮的嗓门朝旁边的另一位老奶奶说道：“那是我孙女！”她脸上那种自豪、幸福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心中掠过一丝酸楚，拼命迈开腿，大步跑向她。奶奶乐呵呵地迎上前，高兴地直瞅我，似乎永远看不够。
她努力睁大眼，摸了摸我的脸。粗糙的皮肤摸在脸上，又刺又痒。她的手，青筋如同山脉起伏，干瘪的指关节粗糙、干裂，冻得微红。这是养了我12年的手啊！一双手，承载有多少儿时的咿呀学语，又有多少学步撞撞颠颠的扶助……考试的失利，即刻而散。
我的目光又落在她的白丝上，不忍着。奶奶却歉意一笑，说，她会回家染黑。为孙女注意好形象！她又补充上一句。
鸡汤很营养，都喝了。别忘了把鸡肉也要吃完。她不放心，继续叮嘱。
我拎起沉甸甸的饭盒，紧紧地抱着已日渐苍老的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