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仓又丢了。
她十分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地敲;嘴唇咬得死死的,像快要咬破似的、苍白失血的样子,微微颤着。
她翻遍了家里几乎每一个角落,连一个个箱子也仔细地挪开看了,没有。她用硬纸板做了一座桥,搭在笼门上。“万一它晚上饿了回家了呢?”她这样想着。她挑出阿仓最喜欢的食物,撒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并且仔细地记录好。做完这一切,她颓唐地坐在地上,皱着眉看着布置温馨的小房子,眼睛酸酸的,眼泪快要流出来的样子,显得无比惆怅——阿仓怎么就走了呢?它第一次走的时候就是这样,它在和我玩捉迷藏?它会自己回来吗?
阿仓是一只小仓鼠。
她早就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仓鼠。在她多次恳求母亲之后,母亲终于答应让她养一只。那时她是多么地高兴。她把肥嘟嘟的、金灰乖巧有灵气的阿仓带回来时,整张脸都闪耀着快乐的光芒。
她有了阿仓很幸福。
她给阿仓喂食时,总是细细地挑选着它爱吃的。才两天,就已对阿仓的食性了如指掌。每当她把食物探进笼子,阿仓抱着食物啃得津津有味时,她总是双手撑着脸蛋儿,笑得痴痴的,一如她把阿仓带回来时的样子。
她让阿仓了有一个好主人。
在微凉的秋季,她就已经找出针和线,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布料棉花,又为阿仓细细地缝着过冬的垫子。双手灵巧地起伏,常常一缝便是几个小时,这期间,她除了双手与双眼,几乎不会挪动一下,那神情,像给自己缝东西似的。
阿仓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当她成绩不如意时,当她被父母骂时,当她受委屈后抽抽啼啼想哭时,阿仓就会用圆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她,然后伸出一只爪子,放在她的手指上,再伸出一只爪子,抱住她的手指,用舌头转着圈儿舔呀舔,眼睛也骨碌碌地转。她被逗乐了,破涕而笑。每次她在吃东西,只要阿仓在看着她,看到它那渴求的小眼神儿,她绝对会掰一点儿递到阿仓面前,阿仓便迅速的接过来,特别开心地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她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它,腮帮子也不自觉地一鼓一鼓的,笑靥如花。
当她不开心时,就会把阿仓接到手上,尽量放轻放柔自己的语调,一点一点地跟阿仓倾诉;阿仓也会乖乖的呆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睛晶亮晶亮,似懂非懂的小眼神儿柔柔的。
而假如阿仓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闪失,她更是急得红了眼眶。
她经常这样说:“仓鼠的生命只有两到三年,我当然得对它好点。我的世界里很精彩——朋友、同学、老师、家人……可以说不缺它一个,但它的世界里却只有我。”
她抿着唇轻笑。回忆是多么美好,可现实是多么残酷。
想到这儿,她眼中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漆黑的瞳仁里折射出的无力与落寞令人心寒,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她目光空洞地盯着周围的这一切。突然,她的眼光落在了那个精巧的笼子上。她盯着它,口中不停反复地嘀咕着:
“我的阿仓……怎么就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