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静从小就患有失语症。
所以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扔在了桥下。一个过路的壮年人看到了,他看看小女孩被那破旧单薄的毯子紧紧包着,他听见小女孩的嘤咛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褴褛的衣服,横下心将女孩抱起。于是她不哭了,安安静静地哆嗦着,男人便为她取了个名字:寒静。
因为寒静患有失语症,在学校里总是被人欺负,大家好像都有意疏远她,老师也不喜欢她,她就像片落叶,静静地飘零在角落。倘若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她也安安静静的,对男人什么都不说——尽管她说不了话。男人看在眼里,要打拼下去的决心更强了,他开始发了疯地工作,加班上早班,只为寒静能有机会开口说话,只为有一天能叫上自己一声“爸爸”,男人努力着。
寒静也知道这位“父亲”的期望,她用自己微薄的理解能力听着课。同学嘲笑她是神经,脑子有问题,她都不在乎,可当看到男人满头汗水,衣服脏破的时候,她小小的心就酸酸地疼。
迫于这种先天的残缺,寒静再如何如如何学习,也终究是空梦一场,她就是笨,她就是什么也学不好。初中毕业后,上不了高中的寒静更迷茫了,她以为她可以学好来为“爸爸”分担责任,但她失败了。男人给她找了个不用脑子的工作——洗碗工。寒静从此就开始打工,但从没放弃过一点希望,闲暇时就看看以前的课本,虽然能看懂的寥寥无几。
时间是飞快的,年滚着年,寒静渐渐长成了一个貌美的女孩,可是改不掉的,是那个讨厌的失语症。寒静懂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脑子也比好了点,她仍然在那个小饭馆里,打着工,赚着很少的钱,与男人相依为命。男人老了,鬓角的头发白了,腰驼了,力不从心了,但他仍想着寒静的失语症。
突然有一天,男人从楼梯上摔下来心脏骤停了,寒静第一次反应没那么迟钝,放下手中的活狂奔向工地,望见满地的血和男人痛哭的脸,寒静嚅了嚅嘴,群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男人死后的第二天,寒静跳河了,在那个桥下,她绝望的泪水,打湿了桥边的草,泪染了月的凉。
失语症,终归还是失语症,一直,都没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