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团至今是我心目中最难忘且美味的糕点,它的口味与内涵是人们所追捧的甜腻且鲜艳夺目的甜点所不能及的。
曾有幸去过制作松花团的现场。那是在苏州一个偏僻的小镇里。找了许久,直到傍晚才找到这座小院子。“——吱呀”沉重的木质大门被我推开,满地用扁竹筐装着的松花粉映入我们眼帘。似下了一场金箔雨,松花粉紧密地挨在一起,夕阳的余晖毫不吝啬地将自己与那些“金箔”交融在一起,与它们一起用着柔和的光晕照耀在一旁的劳作者身上。
劳作者们以年轻的女人、年老的妇人居多,戴着不同款式的头巾。她们脸上好似都被镀了一层金,但这层镀金却毫不刺眼,她们正享受着大自然赐予她们的温暖与美好,每个人脸上无不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妇女们正忙着翻动扁竹筐,以防松花粉在这个时段受潮。
直到我的走近,她们才注意到我,一位稍年长的妇女忙招呼我进屋去坐。刚进屋,就听见了沉重的敲击声并有糯米香味不断传来,一定是糯米团的制作了,我不忍去打扰。好像难得有客人来,她们的准备有些仓促,匆匆收拾了一番,搬出了一张老式圆桌与三脚凳。虽然这些器具有些破旧了,但不难看出它们的洁净程度不亚于新买的。几个妇人端来一盘刚做好的松花团,挨着我坐下了。
我与妇女们客套了一番,期间一直在仔细端详着她们,虽然都挂着微笑,但还是掩饰不住从里到外的疲惫感。手工制作确实是个体力活,我这么想着,又产生了疑惑:现在流水线不是方便且快得多吗?妇女们脸上面露难色,这不是一般小本生意能承受得起的。那位年长的妇女在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现在发话了:“就算有了这个钱,我也放不下这个心,那机器弄的,哪有我们亲手做的地道?味道也就不一样了,与那些老顾客,没个交代。”微颤的声音,不禁揪住了我的心……
听着她们在一旁拉起了家常,我无事可做,目光又回到垂涎已久的松花团上。我随手拿起一个就是一大口,与往常不一样的味蕾充斥着我的口鼻,甜腻的口感随即而来,里面竟是芝麻夹心。转念一想,确实,人们是不满足单调的口感的,何况这松花团有些微苦,为了迎合人们的口味,这传统的美味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变。
但我是吃不惯的,简单询问了后拿起盘中唯一一个原味的。微抿一口,松花微微的苦涩先刺激了我的感官,随即而来的是恬淡不冲鼻的幽香,缓缓闭上眼,仿佛身处花海中。粘糯的团子裹上清苦幽香的松花粉,香而不腻,有着糯米的微甜却一点不齁。
而这些勤劳的妇女的生活也与松花团一样,虽苦,但幸福、充实。她们不辞辛劳地做着眼前的事,以此养家糊口,也奉献了自己对与这平凡的事业的一份热爱。她们热爱生活,乐此不疲地追求着生活,从未放弃。
之后,每每去到苏州,我必定买上几份松花团子,不管是其自身直入心脾的清香恬淡,或是“匠人们”打造这些“艺术品”所倾入的心血与精力,都使这道糕点成为了我最难忘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