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心理学家阿伦特在解读希特勒手下纳粹集中营大肆屠杀犹太人提出了“恶之平庸”的理论,即当罪恶的长链延伸到一定长度而不可直接辨认时,所有长链上的一颗颗零件只会机械地重复其本职工作,本能抛弃了人性本应该有的价值选择和道德感知能力,呈现出没有丝毫罪恶感的冷漠的“平庸”。
时光如梭,当人类社会步入人工智能时代,计算机科技革命全面爆发的繁荣时期,计算机行业巨头苹果公司总裁库克头脑的思维却与阿伦特“恶之平庸”的理论跨越时空,奇迹般地有了交叉点。他以为,他不担心人工智能会让计算机像人类一样思考,他所真正警惕的是人类像计算机一样思考,失去了价值观和同情心,罔顾后果。
犹太民族惨绝人寰的血肉屠杀投射的阴影足以让人不敢轻视“恶之平庸”的论调,然而AI时代,我们更需谨慎“恶之平庸”。人工智能的星火让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燎原之势,这场科技革命之火究竟为人类进步再添璀璨之光或者推向人性消弥泯灭的绝望深渊,尚未可知。
人类的思维何以被计算机无形地操控,无形间丢盔弃甲成为被动的一方?大时代背景下人类逐渐陷入思维惰性或可解释一端。计算机的高度化普及轻易地将人们引向了懒于思考的危险地域。如若可以在既定的编写好的轨迹上重复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岂不是省却了一番手忙脚乱,岂非妙哉?无数人同当年集中营中的纳粹军官一样,溺毙于思维惰性的温床中,本能地忘却了人与机器的区别之分。
其二,计算机科技无缝不入地渗透进人类生活的角落,原本完整的时间被碎化,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频率日趋减少,阶级壁垒无形间又高筑一层,人情温暖瞬时间又冲淡了一分。正如卡夫卡小说“变形记”中的格里高尔,高度机械化的生活迫使他变形成一只“丑陋、肮脏”的甲虫,在“舔”尽了父母兄弟最后一滴寡淡的亲情之后,永远地离开了冰冷的世界,可他的亲人却因此得到了“解脱”,祈祷生活重回“正轨”的梦想终于实现。他们早已不是父亲、母亲、妹妹,而是被计算机思维操纵地行尸走肉罢了。
人工智能的普及无疑是无可抵挡的大势所向,在这特定的时代背景下,绝不可陷入泥淖之中,失去自我。乡村诗人余秀华、范雨素用文字向社会讲述北京“皮村”与农民工群体的自我觉醒和抗争意识,但更多的农民工却在AI时代中奉行试图消除一切阶级的虚无主义,每天下班就是刷刷手机朋友圈,像机器一样运作,成为转轮上的仓鼠,滚石上的西西弗,对人生的价值一无所知。
正如库克所言,人类最畏惧的是当我们自己像计算机一样思考,消解一切人类社会所独有的价值选择和道德感知能力。阿伦特的“恶之平庸”可为前车之鉴,需谨记,切莫再次上演AI时代的“恶之平庸”。人工智能最终应该为我所用,为人类文明再添璀璨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