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这个荒草萋萋的院子,竹林、杏树依旧茂盛。手抚上院角的杏树,凹凸不平,刻满了岁月变迁的符文。曾经的花丛,曾经的候鸟,曾经的风铃,一切的一切失去了原有的色泽,仅存一抹幽幽的绿。我提起步子,缓入一间房间。
想念,仍是想念!望着曾祖母灰白的慈祥照片,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
朝阳带着淡淡的忧伤迎来黎明,人们仍沉迷在梦中,我睁着朦胧的睡眼起床。那时我五岁,读一年级。我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许久,忽觉不见曾祖母,不由得心生疑惑。祖母跑进屋子,空洞的眼神,无力的身体,弥漫着绝望、悲恸欲绝。我受了惊。何曾见过祖母如此?何事能将祖母的坚强分崩离析?
那个初夏,我永远地失去曾经慈祥的身影。
时光不会倒退。我只能去庆幸我没有错过、忘记许多微不足道可又金钱难以比拟的幸福。
偷懒不写作业,母亲得知后罚我不许吃晚饭,是曾祖母给我塞了一把零嘴充饥。
曾试图从曾祖母手中夺来笤帚玩耍,不料曾祖母的手被锋利的铁丝划出一串血珠,她却不管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口,奔来看我有没有伤到手。
母亲抱着我被院中的藤条绊倒,曾祖母和母亲泪水涟漪,我笑得没心没肺。
父亲接我到兰州玩耍。待夕阳西下,我在老巷口远远望到曾祖母披星戴月、失望疲惫地回屋。她不经意间眼神瞥到我,嘴角绽放起一抹欣喜,悄无声息地散入一双慈目。
往事浮至眼前,转瞬被淹没在重重泪帘中。
那年初夏的清晨,手中的笔悄然间滑落,勾出一朵曼殊沙华。
她的笑,她的爱,她的慈祥;她的泪,她的悔,她的无奈。她的一切的一切,换来我的成长,换不来我对她的报答。记忆中断在三岁,两年的幸福而已,便随即消失。
想念!七年的想念!
树叶因风的低语而晃动,画出她的眉、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