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呀,你将来一定要当一名钢琴家呀。”
小时候,奶奶总喜欢看我弹钢琴的样子,搬一张小木板凳,坐在我身旁,看稚嫩的手指在琴键上弹出一个个铿锵有力的音符,一个个单独的音符被我连成了一片优美的乐章,我细声哼唱着,奶奶点头随着,每弹完一曲,奶奶总会笑着摸了摸我的小脑袋,喃喃道:“弹得多好啊。”
爸爸曾说,奶奶是教堂里最优秀的风琴者,每一次的诗歌伴唱,都是由奶奶伴奏。我曾信以为真,拉着奶奶的手让奶奶弹一曲,奶奶笑着摇了摇头,“奶奶老了,弹不动了,阿豆弹得比奶奶好啊。”我望着奶奶,无奈,弥散开在奶奶的眼眸,那无奈,似深不可及的海。
花开花落,日月如梭,当我背着小书包兴冲冲地跑去学校时,奶奶老了,奶奶的头再也点不动了,那属于我们之间的糖果也再也变不出来了,但奶奶仍喜欢看我弹钢琴的样子,奶奶说,不管我弹什么,她都喜欢听。一次,我弹完《梦中的婚礼》,如梦的乐章随着乐曲的终止而停止时,躺在摇椅上的奶奶,摇摆着摇椅,扇着蒲扇,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阿豆弹得多好啊,阿豆呀,你将来一定要成为一名钢琴家呀。”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奶奶如此殷切的希望。夕阳的余光,映在了奶奶的脸庞上,如梦的年龄早已逝去,优秀的风琴者也许真的老了。
奶奶真的老了,她走不动了,守着那间破房子和那架旧风琴,听我弹钢琴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没有。每一次坐在钢琴上,望着那熟悉的木色小板凳,我梦想着下一刻,奶奶会重新坐在那儿,听我弹钢琴,我梦想着幼年的影子,童年的光阴。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厌倦,那枯燥的音符再也挤不出一丝的欢笑,黑色的怪物紧紧地笼罩着我,我想到了放弃。偶然,一次坐在了那熟悉的木凳上,望着那架让我哭,让我笑的钢琴,心中写满了痛楚。我想到了奶奶,年轻时的奶奶散发着青春与活力,灵动的手指飞快地在琴键中穿梭。我想到那个诺言,那个关于钢琴家的诺言。我想到了很多,很多……
“也许,我弹钢琴并不是为了实现我的梦想,更多的只是为了允诺那份诺言。”
每一次的失落与痛楚,我都会想到奶奶,心中便充满着阳光与力量,手指在琴键上也未曾停止过了。
有人说,每一个人的梦想背后都有一股推着向前的力量,我的梦想就是来源于那一份沉甸甸的冀望,也许,我将来并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钢琴者,但我知道,我的音乐之路曾因为这份冀望而充满着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