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风吹雨打,翻起遮天的巨浪,海下几十米是死一样的沉寂。
1你说你痛恨这个社会
你说你不想再呆下去了。我不怎么惊讶。不过,你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是愤怒?无奈?憎恨?去年你听说妻子的死亡时,也露出过同样的表情,不过这回似乎多了点什么。忧伤?惋惜?不甘?你看着我,我心里一阵不安。
我说,你是继承人,是贵族,是印度的希望,你不能离开,你应该和人民站在一起。你忘记你父亲教你的了?你忘记你的使命了?你忘记你做出的努力了?
你摇头。你说你已经对这个社会失望到底了。你说,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2万事俱备
这是第一次他们怀疑我们在做什么。这些人找上门来质问了。我把他们打发走后,我愤怒地对你吼道,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很害怕。他们总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的。我们到处收集材料,他们总会发现的。虽然我们的工程在岛上,但是他们总会发现的。那时候你就死定了,我们都死定了,一切都会完了。这些各国赶来的或者我们请来的人也完了。我们的计划也完了。
你说,很快了,就很快了。没有人会知道的。我们会成功的。我们会逃离这个地方。一定的。
3鹦鹉螺号
我们的艇完工那一天,你仰头,观赏着这个庞然大物。你笑了。我从未见过你笑,于是,我们所有人都笑了。蓝天下回荡着我们的笑声。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我们笑到眼泪出来,笑到打滚。在这一片笑声中,你自豪地站着,看着我们的艇,很久,很久。
海上生活很快就适应了。你把我收购的书画也全安放妥当了。开始有晕船的,也慢慢适应了。我们争论着是先去大西洋还是太平洋,激动到忘了吃饭的问题。最后,终于有人想起来撒网了。拉上来一条一条的鱼中间,静静地躺着一只鹦鹉螺。你说,我们的艇就叫鹦鹉螺号吧。你又笑了。夕阳西下,天边荡着火烧云,我们轻轻念着鹦鹉螺号的名字,所有的船员都加入了,越来越大声,如同迎接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只待听到它的第一声啼哭。
4永远留在这里
那年,查尔斯死了。是病死的。你看着他的尸体,哭了很久。你带我去了以前探索过的珊瑚丛。一点一点,把沙子盖在他身上,直到看不见他的尸体。你说,以后我们都会这样。我们就死在这里,永远不回去了。永远不会受到人的侵扰了。
5陌生人
中途一群陌生人意外来到了艇上。你开始很警戒,后来我们决定把他们留下来了。他们知道了我们所有的秘密,却意外逃走了。也许在漩涡里死了,也许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离开这个艇。也许是被我们对英国船的报复吓到了,也许是没有我们的隐居情怀吧,我们无从得知。
6你的老年
告诉我。你是厌倦了海上这样的生活了吗?所有艇员里,只剩你我和另一个老人了。你逃离了北冰洋大风暴,严肃的对我说,我们走吧。我以为你又要开始一段冒险了。你说不是,你说,在林肯号附近有一个岩洞。我们就去那里。再这样冒险下去也没意义了。你说,不管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我们都把对方葬在那片珊瑚里。
岩洞里也是死一样的寂静。你在那里呆了几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群人什么时候来的。我只知道你死了。比我先死了。
我恨透了你帮助的那群人。虽然你不止一次告诉我要对人善良,但是我依旧受不了。他们就那样看着你死了。你说好的要葬身在那片珊瑚里,你没有。是你失约了。我在我的藏身处默默为你祈祷。回想着那片珊瑚,在蔚蓝的海水里,沙子在脚下飘动着,慢慢地埋上每一个艇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