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回老家,总会沐着轻风在田中漫步。每每这时,总会忆起我的童年,忆起那一段在乡下的幸福时光。
小时候我住在外婆家。那是一幢两层的瓦房,它矗在那儿不知已多少年了,听妈妈说是她上高中时建的。墙上的水泥掉了些许,露出暗橙色的砖头。砖头上,长了不少青苔,那一撮撮绿色的小植物,似乎为这陈旧且黯然的瓦房增添了一丝生机。它的对面,是一座很矮的平房,外婆讲,那是母亲二岁时新建的。它历经沧桑,在风风雨雨中度过了近四十年。小平房现在做厨房,在瓦房的对面,两座房子间有一块空地,那便是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
春夏时节,外婆喜欢搬一把小凳子坐在小院(我称那块空地为小院),戴着老花眼镜织些衣物,或者摘一摘外公种的小青菜。我便也搬个小凳子坐下,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学着外婆的样子摘菜。外婆总是不让我摘菜,说会把衣服弄脏。如此我便觉得无趣,看腻了,就扔下小板凳顾自玩去了。但倘若外婆几天后再坐在小院织衣摘菜,我和我的小板凳就又来了。
院里有一棵脆枣树,原本长得枝繁叶茂,结出的枣儿又大又甜,挂在树上随风摇曳,我便垂涎三尺,口水直流了。可能枣树也和人一样会老,在一次风雨滂沱后,枣树叶子全掉了,树干上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枝。枣树虽然没有死,但从此后,春天到来,枣树便只长一些细小的叶子,再也没有开过花结过果。直到现在,枣树仍孤单地立在苍穹之下,默默无语,或许也在感慨岁月无情吧!
村里的亲戚好多,除了我自己的外公外婆,还有三个小外公小外婆。其它的七大姑八大姨我都搞不清楚,反正大家都很热情,我去串门便是平常事了。哪怕你在黄昏思索人生时误入一家小院,他们都会请你去家中坐坐,顺便让你留下来吃个晚饭什么的。对于我来说,那诱惑简直是不可抗拒的。幼时,我最喜欢去三外婆家玩,三外婆特别喜欢我,她做饭也特别好吃。每当她留我吃饭时,我自然拍手叫好,毫不推辞。往那餐桌前一坐,任凭母亲怎么劝说,仍旧像一个秤砣一样纹丝不动。谁叫她养了我这么个小吃货呢?记得有一回,三外婆烧红烧肉给我吃,我一口气便半盘下肚。后来肚子实在太胀,难受得直接躺在水泥地上,拍着滚圆的小肚子叫唤着吃太饱了。把三外婆乐得哈哈大笑,母亲见状是哭笑不得啊!
三外婆家还曾经养过一条土狗,由于我常去三外婆家玩,而且经常喂它吃红烧肉,它便跟我混得很亲。起初,它是没有名字的,三外婆喜欢拍着手,嘴里发出“咕罗,咕罗”的声音召唤它。可我认为它一定得有个名字,拍手太麻烦了。于是有一天,我趁它睡着时,把它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想寻找一个给它起名字的特征。可它的身上除了黄色的毛,就是黄色的毛,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只好给它起了个“土气”的名字---大黄。大黄的性情是狗类中最好的一种,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论我怎么翻来覆去地折腾它,它不叫也不恼,活像一位绅士。一次,我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尾巴,它一定很疼,我以为这下它该生气了。谁知它只是轻轻哀嚎一声,便又恢复了温驯的样子。可世事无常,如此乖巧的狗儿,却惨死在了汽车的车轮下。等我放假从南京回到乡下,三外婆告诉我大黄不在了,我好伤心啊!不由责怪起了自己,如果我一直陪着它,它肯定不会死的。那次寒假,虽然在老家呆了十几天,可我一天都没有开心过。
乡下,最有趣的地方便是田野了。小时候,我总会跟着二个表哥一同在田中“撒野”---捉知了、逮蚂蚱、踩蚂蚁……我最拿手的“绝技”是“徒手捉蝶”。待蝶儿停在花上,我就蹑手蹑脚地绕到它身后,伏下身子,将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凑到蝶翼两旁,巧妙地轻轻一捏,一只漂亮的蝶儿就被我抓住了,它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表哥们对我这项技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们却怎么也捉不到蝴蝶,于是他们总在我专心捉蝶时偷偷钻入草丛,当我抓到蝶儿沾沾自喜地转身想向他们炫耀时,突然发现他们不见了。我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蔫巴巴地就用哭来抗议。他们一见我哭,便又着急起来,立马跑过来安慰我,然后领着我去田里挖花生吃。吃到花生,我便不哭了,又跟着他们去折玉米杆吃。玉米杆甜滋滋的,如甘蔗般,但比甘蔗清甜许多,这可是我们这些“熊孩子”的最爱呀!在炎热的夏季里,我们居然可以在田野里泡上一整天不歇息呢!
乡下去,小路旁,无处不趣,无处不回忆。那时的乡间,洋溢着无尽童趣,伴随着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