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雨滴顺着屋檐滴下来,落在地上,落在窗上,模糊了远处的灯红酒绿,也模糊了田畦上一抺淡淡的翠绿。
“贝贝,你要跟我一起去买菜吗?要是去,咱们现在就走。”外婆托了托老花镜,放下手中那件破了的、属于我的校服。“不去,你瞧雨下得多大,罢了罢了,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呢!”外婆有点不甘心,继续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你啊,天天写作业,也没见你写完过。你不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跟我去买菜,咱俩撑一把伞,你一边走一边数雨滴,1、3……”我急忙纠正:“外婆,不是1、3,是1、2。”外婆点点头,又开始唠叨:“你还记得不?那时候,你最爱接雨滴玩啦,还有……”
我不禁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和外婆最爱在下雨天出去溜哒,我们大手牵小手,撑一把大伞,穿街走巷。我唱着童谣,外婆哼着老歌,看羽毛被打湿的鸽子,数从屋檐落下的雨滴。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在雨中轻声地唱着歌,不紧不慢地走着,那场景是那样的和谐、亲昵!
时间把外婆变老,把我变高,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不再依恋于有点古板又无知的外婆,而外婆开始每日思念远在一个她陌生的地方的我。每次回来,我厌恶着农村的简朴,埋怨外婆烧焦的家常小菜,当我剩下饭菜不吃时,外婆一副自责的表情,虽然狠狠扎了我的心,但我仍不屑的,低头只管写着我那“写不完“的作业。
我放下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外婆,您想去买菜吗?”外婆沧桑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光彩,她腾地站起来,答道:“好咧好咧!我准备准备。”
雨小了,淅沥的雨发出轻柔的声音,路边的小草经过一番舒适的沐浴,绿得有点儿发亮。慢慢的,远处的农家亮起了昏黄的小灯,炊烟趁着夕阳西下的那一霎,袅袅升起。
我和外婆撑着伞,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出门了。这次,我牵着外婆结满老茧的手,穿过大街,走过小巷,我唱着外婆听不懂的英文歌,外婆哼着一首二十年前的老曲子。昏黄的灯光照着小水洼,黄点点在水中舞动,我和外婆,不惜往日之风,一脚踏上去。
这一老一少,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在细雨中慢慢地走着,在雨的伴奏中高声的唱着。我突然的发现,我是多么的依恋着外婆,而外婆也是多么需要我的陪伴,我们是多么的爱着对方。
我们肩并肩的,牵着手,一起向七年前的菜市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