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杵子细细捣碎草药，味似苦涩，却越发清香。
小时候，我和爷爷在乡下的老屋里生活，爷爷颇爱中药。每当清晨的露珠湿润大地的双眸时，爷爷便拉着我，踏着清晨的脚步，上山去了。踏着泥泞的小径，采着山路旁不知名的草药，内心苦涩却勾勒出独到的清香，我哼着歌儿，轻快悠闲地一路小跑着。
下山的时候，爷爷的木篓子早已被草药填满，爷爷总会拿着刚采的草药，熬上一锅汤，细细品味大自然的馈赠。草药的气息包裹着乡村的夜晚，清脆的虫鸣在山谷中回荡，风铃在风的鼓动下响着，如水的月在天空中挂着。爷爷拿着老木椅坐在月光下，老木椅吱吱呀呀地响着，我躺在麦场的麦梗垛上。爷爷说：“熟地当归……”，我不知爷爷什么意思，便跟着应了一句：“熟地，当归。”爷爷笑了，在静谧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欣慰、亲切。
后来，我便记下了那草药汤中的的两种药材，一种叫熟地，另一种叫当归。
离开了乡村，药香味也淡去了。
城市里，蝉沙哑地呼喊着过气的歌谣，午后的阳光是那样刺眼，住城市的高楼中，桌上叠着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的功课。疲惫的身影在人群中晃荡着，在坎坷中奔跑……，久而久之，我似乎病了，忧愁缠满全身，挫折面前显得无力、颓废，耳朵时常嗡嗡作响，无从得知自己是否清醒着。
我猛然想起那个被我快要遗忘的药方，却不是儿时那般感受了。耳边传来老木椅吱吱呀呀地响声，我的思绪沉入故乡，沉入那个曾经挺拔的身影，草药的香气随缕缕青烟愈渐浓郁。回到熟悉的老屋边，回到承载回忆的摇篮，细品爷爷的草药汤我这才意识到，归，也许是最好的良药。
熟地，当归。是药，是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