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住在句容下蜀,在她儿子的车库。一个简陋的,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科技,有的只有一张床,一盏灯,一个马桶,一张餐桌,一把扇子和吃饭用的灶台和锅。两年前,她永远地回去了。如果她还在世的话,今年已经有98岁高龄。
记得小时候,一到下面,见着老太太,总有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爷爷拣菜,爸爸扫地,奶奶则会同妈妈一起为老太太洗头。老太太的头发好白呀!白的像雪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与洗发液的泡泡完全融为了一体。
我在旁边看得出神,总想揉一揉。于是,总会找一些理由——就像:“奶奶,爷爷问那个菜怎么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菜。嗯,快走吧!”然后把她们支开,摆弄起老太太的头发了。老太太当然知道,可力气又没我大。
我好不容易让老太太安静下来,奶奶和妈妈又回来了。
“你太任性了,老太太都多大了!快说对不起!”她们说。
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然后保证以后不再这样了,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到了下次放假,我睡觉前迷迷糊糊地听到奶奶说,老太太生了大病,不愿意治,也治不好了,要去看一眼。第二天早上,果真要去下蜀。
奶奶和妈妈又帮老太太洗头。这时,爷爷真的来叫她们了,再三推脱都不行。“看好这里!别玩你老太太头发!”妈妈严厉地望着我,说。“哦!”我嘴上答应着。
见她们走远,我刚想动手玩,转念又想到了昨晚的对话。“唉,算了吧。这一次顽皮过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让老太太原谅我了。”我叹了口气。
看着老太太那慈祥的脸,我突然想帮她洗个头。老太太头发真软,摸上去真舒服。我仔仔细细地搓揉着老太太的头发,搓揉着那与洗发液的泡泡一样白的头发。无意间抬头,发现奶奶和妈妈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朝我欣慰地笑了。
不久,老太太去世的消息传来了。
我很庆幸,这一次,我没有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