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放学回家的林荫小道上,除了偶尔有一两只黑雀“嗖”地一声穿过,惹得一瞬叶响外,小道里便是清静。
每天都走这条路,却只有今天注意到这一树树的白色夹竹桃。哦,它不知何时长得这般茂盛,是昨晚上吗,还是仅仅就是这个早晨?它垂下的一两枝花,挡住了我的路,吸引住了我的眼,不让我再往前走。
我往后退远些。天啊!满树的雪,只不过这雪是堆在绿琉璃里的。他们从枝尾一直开到枝头,一路雪白、纯净。它们在阳光下按序绽放,好不可爱融洽。
路旁的行人车辆总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谁会驻足去欣赏它们呢?它们只是茂盛地开着,努力地开着,一枝枝,一树树。
走近看它,还是那么好看。一朵接着一朵,一摞挨着一摞,花被绿叶推出来,颜色单纯却不单一,白色的花瓣好像镀上了点绿色似的,镀在了每片花瓣边缘。每一朵花都竭尽全力地将它那五六瓣儿尽数开放,毫无保留,露出须须碎碎的蕊,上面泛了些黄像镶上了金。我凑上去,想摘一朵。
但我没有摘。一是想起周敦颐的“可远观而不亵玩焉”,二是我本就没有摘花的习惯。我只是伫立凝望,觉得这一树夹竹桃不只映入我的眼帘,也映在我的心上。看着看着,它带走了这些时一直笼在我心上的关于人生的迷茫,关于学习的苦恼。我浸在这纯净神圣的光辉中,别的一切都消烟云散,有的只是肉体上的放松和心灵上的慰藉。
这里除了光辉,还有浓浓烈烈的芳香,强劲地包围着我,拥抱着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清明那会儿回老家,老家菜田里那唯一的一束月季,它依偎着竹棍长得不高,但花朵从来都硕大鲜艳。一大朵一大朵的被绿叶托着,好像在仰望蓝天,思索什么。层层叠叠的花瓣中间,是黄色的花心,柱头上是黄色的花粉,散发着好闻的香味,仿佛是在香粉里打过滚的。后来,我离开了老家。我想念它时,它在开花;我不想念时,它依然开着花。
如今看见这一树树茂盛的夹竹桃,我仿佛又看见了老家竹棍旁的月季,现在它也定如这树夹竹桃一般,开得这样的盛,这样的密了。
花开自在,不为蝶舞,不为蜂来,人亦如此,甘于寂寞,不畏未来,努力将生命升腾,让生命绚烂。白中透绿的夹竹桃花海遮住了细长的枝干。一阵微风吹过,夹竹桃轻轻摇晃,摇下一朵纯洁的白花,从至高顶飘下,飘着飘着,飘进我的心底。
我轻轻捡起了这朵轻柔的雪一样的花朵。在这纯洁的光辉和白色的花香中,我不觉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