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为奶奶的白发着色
沈煦晴
时光,是一位神奇的魔术师,只要它轻轻挥一挥手中的魔杖,人们的脸就会爬出深深的皱纹,头发蒙上了一层霜白。
记得那个午后,阳光很明媚、很舒服。我懒洋洋地坐在院子中睡觉,一阵“喀啦喀啦”的杂音把我弄醒了,睁眼一看,是奶奶啊!只见她在院中摆了一张折叠的小床,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软软的小被子,见我醒了,忙招呼我:“来帮奶奶一个忙!”我慢悠悠地走过去,听她絮絮叨叨:“人老了不行喽,你看!头发都白了不少,来,你帮奶奶染个发好不?”我接下她手中的染发工具,看她艰难地用双手把自己发胖的身子送到床上去,又慢慢地,一节一节地把身体放平,莫名地泛起一阵酸意。
我按照她的指挥端来清水洗头,等坐下后才发现,她的头发真的白了不少,拨开外面那一层薄薄的黑发,里头尽是无尽的银丝,我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帮奶奶洗头,又听她乐呵道:“ 你小时候不是说要当理发店里那个洗头小妹吗? 现在实现了吧!” 我也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么遥远的小事她也还记得,当时的一句童稚小言,却被她牢记到现在。我拿起染发剂,开始为她的白发着色,看到奶奶的白发被我一层层地染上黑色,我又不禁在心里感慨,真是岁月不饶人!记忆中那个有着一头黑亮波浪卷发的时髦奶奶,似乎再也回不去了。奶奶咪了一会,又开始说起了话,大概是人老了闲不住吧,只听她打趣道:”待会见到我那群老姐妹,她们又要笑话我臭美了。还有你爷爷,又要说我整天弄些有的没的!”我忙安慰道:"才不会,您这叫时髦,她们才不懂!”奶奶听完乐了一阵,又咪上眼睡着了,她这下是真的睡着了。
阳光下,我看着她的肚子细微地起伏,呼吸声似乎也消融在清风中。我突然感到一阵害怕和心慌,轻轻地拿手指在她鼻子下探一探, 感觉到有气息拂过,才放心地收回来,却又为自己孩子气的举动笑了一笑——才明白我是在为奶奶的逐渐老去而发慌,怕这个爱漂亮、记得我每一件小事、陪伴我童年的小老太一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我又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为奶奶刷染头发,希望我才是那个时间的魔术师,一为奶奶的白发着上色,她就年轻回去, 变回那个在我童年里总是笑得开怀、有着一头黑亮波浪卷发的时髦老太,那个年轻的老太。
篇二:为路灯着色
薛婕
老家乡下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冷,夜色中人们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而我总会刻意放缓了脚步,望向那巷子里,寻找那昏黄路灯下的身影。
老人是在十字巷头卖甜汤的,还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在他身边。在那之前我从未去喝过,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是不知道从哪里听闻这汤里头不干净。那时不时窜过的过街鼠和墙角的蚂蚁窝,让我不经打了个寒颤,想到就厌恶得反胃。
那夜刚好是圣诞夜,我在巷子的十字路口呆了老久却迟迟不见母亲的身影。寒风刺骨,似乎想要在我的肌肤上镌刻点什么,我愈加焦虑——夜渐深,陌生人即使无意的一眼也让我心头不安,我可是孤身一人啊!更让我恐惧的是我手机已经没电了。路灯昏黄,我与我的影子成双。我蹲在了电线杆,孤单无措的我眼圈有点湿润了。这时,我看到一个影子笼罩了半个我——
那夜刚好是圣诞夜,我在巷子的十字路口呆了老久却迟迟不见母亲的身影。寒风刺骨,似乎想要在我的肌肤上镌刻点什么,我愈加焦虑——夜渐深,陌生人即使无意的一眼也让我心头不安,我可是孤身一人啊!更让我恐惧的是我手机已经没电了。路灯昏黄,我与我的影子成双。我蹲在了电线杆,孤单无措的我眼圈有点湿润了。这时,我看到一个影子笼罩了半个我——
“小妹,来碗甜汤吧。不用钱!”我惊诧地抬头,原来是那个卖甜汤的老人家,昏暗路灯下的眼袋就像苏大强同款,他的声音听不出年迈,倒是有年轻人中气十足的味道。他人的闲言碎语似乎又掠过我耳边,我迟疑着,我当机警如蛇啊!可老人二话不说打开了煤气灶,火焰呼的一下燃了起来,似乎烧亮了夜空。他又蹲下来在旁边的水龙头洗了洗手才拿起了大勺子。小姑娘帮我擦好了桌子,转身坐在破旧的塑料椅上开始写作业,我瞅着他们,脸上没理由地发红。
老人的声音沙哑,手上没闲着,“这么晚了,要早点回家啊。”老人扭头看了我一眼。我小声地回答:“我妈在路上。”“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多危险啊。”他的语气突然重了起来,镜片被温温的雾气打得有点模糊,我却隐隐可以看到他眼里的正气。昏黄的路灯似乎藏着初冬的暖意,干冷的空气中我好似嗅到了一丝香甜。他又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大体就是在外头要怎么注意安全,这渐渐清冷街道似乎又多了几分人情味。
“汤来咯!我多给你加了几颗汤圆。”闻得这句话,我与老人对上了目光,老人的脸上皮肤干燥黝黑,昏黄的路灯倒是为他着上了温暖的光晕。暖汤还在不断的飘散出热气,慷慨而又不加以收敛地融进了冬夜里头。热气腾腾的水蒸气在昏黄的路灯下相互缠绕。这碗汤在我手掌心是多么的烫,也刺痛着我那颗凝霜的心。圣经里头那句你当机警如蛇,后半句我突然忆起,是纯良似鸽。
大概是因为今晚寒风的冷让我眼睛太过干燥想要自个湿润,又或者是这汤溢出的暖气太湿了,我竟眼尾开始泛红。我咬破了那颗白白嫩嫩的汤圆,流出了那花生陷,里头的花生馅还没刺激到味蕾,就已经悄悄填满了心头,甜甜的、温温的。
他日,再走入这条巷子,即使甜味在空气中已消散,即使路灯依然昏暗,但我却不再胆怯恐慌,因为卖甜汤的老人和小孩,已为我心中的路灯,着了色,温馨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