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这些年来,记忆深处有这样一个人,每到蝉鸣初起时,他就牵着船,载着人,摆渡着不同的灵魂,浮现在我的眼前。
江南的雨就像半空中盘桓的鸽子一般,在人们漫不经心的时候,便遮挡了视线。夏季的黑夜来的晚,依山傍水的地儿,自是有夜行船的影儿,在漫漫流水中,渡着不同的人,成了我记忆深处最美的景。
一年夏季乘巴士往江南游玩,沿途路弯弯曲曲,路的尽头是绵长的河流,刺眼的阳光从罅隙中透过,有些被葳蕤的树所挡。巴士无法通行,因此结识了当地船夫,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人倒是朴实。
傍晚,我与母亲打算先渡河欣赏前路美景。夜色越来越深,唯有稀疏的灯指引路人。船夫早已在船前等候,灯光摇曳,暖风熏人,上了船,船夫解开缆绳,划桨离开岸边。路途略遥远,船夫便与我们唠起了家常。他曾是个渔民,大约六七年前,一批旅行者前来游玩,却被阻于此。他自是心善,撑船将旅人送到对岸。从那以后游客愈来愈多,他倒也习惯了每天接送他们,就改业当船夫了。江宛若一幅洁白的画纸,夜行船行驶而过,留下波纹闪烁,风有些大,船却不甚颠簸。月光下船夫的手早已磨出许多老茧,细密的皱纹肆意生长。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让那一批批的旅人,带着一颗颗热忱的心,来到对岸,继续欣赏江南的美景。
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多年之后,仍是朴实的模样。
而时间就只像河里的水流一样,悄无声息地抹去了许多记忆,却也留下了痕迹。
当蝉鸣声的聒噪被流水声覆盖,多年之后,那条河上早已修建了桥梁供车辆通行,也不再需要夜行船了。可我也慢慢发现,世界上却有很多人,他们和船夫一样,摆渡着不同的人,到达彼岸的美景,他们默默付出,无私的,默默的,又被时光所打磨,渐渐褪色。
记忆深处的那个人,每当江南暖风熏人,便浮现在我的眼前。他用双手将旅人渡过漫漫长河,摆渡了人们的心,就成了顾盼悠悠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