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三月,天,依旧阴得厉害。公园里的梅花凋落得也差不多了,茶花也萎萎缩缩得只红了边——我极力扎根在墙缝里稀少,但却饱含营养的黑土里,慢慢地,抽出一片新叶。
在众多的花里,我只能占有微薄的一席之地——一朵野花,凭风找好居,绽放未知的人生。最多也不过是被文人墨客赞颂坚韧的品性,这个世界,充溢复杂。
公园总是在七点半开始热闹起来的,各色衣着的人除了走大道小径,有时还总爱踩踏草坪,我无法顾及草的感受何如,自己一直在自求多福,借风躲避过哪些杂乱的脚印,然后从人类走过后的空气里吸取养分。
我所管辖的是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险恶的生活稍有不慎就可能让我的灵魂离开。
正当我暗自庆幸躲过一波危险时,一双帆布鞋却在我面前停住,我的花叶不由自主地微微轻颤。
下一秒,一只润滑的手就向我伸来,仿佛是死神手里的镰刀。指尖碰到了我雪白的花瓣,然后那人的食指和大拇指又用力捏住了我脆弱的花茎,连地下根边泥土的松动的声音也从我的耳边炸开。
轻轻一提,向上的牵力竟使我的花杆断裂成了两半!钻心的疼痛油然而生,空气、阳光、水份……仿佛在刹那间都迅速减少,直至消失。
庞大的人类把我朝空中抛去,然后又落入掌心,最后不置可否的眯了眯眼睛,转身,将奄奄一息的我丢进了黑洞洞的铁娄。
无尽的寒意比三月的天还要阴得厉害,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冰冷、惧意和黑暗。
“一朵花,没什么用。”方才那人离开了,我却长眠于另一个遥远的梦境:
灿烂的阳光,和煦的微风,恰到好处明朗的蓝天下,我又舞起了一片嫩芽。
“一花一世界,”一个世界随之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