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假期,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夏木的梢头,爬到了苍藤的叶边。我爬上了奶奶院子里的那棵小榕树。
历经一季,终于在小暑这日来到了奶奶的小院。这可是一个沧桑的小院。墙上贴满了弯弯扭扭的爬山虎。我曾想擒着它们爬上这面灰灰涩涩的小土墙。可它们根本吃不住我的重量,一步没爬上,倒拉扯断了几根瘦瘦弱弱的爬山虎。所以我就改做爬树。
好在奶奶家的院子里,有许多树可爬。它们可不像我家楼下的树,它们像被园林工人修剪得只顶着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且又细又高,毫无着手之地,我只能望而生叹。奶奶院子里的树呢,矮则齐头,高的,也不过两米多。它们有许多又粗又壮的丫槎枝干,这才能容我在上面爬来爬去。坐在四处荫庇着我的绿叶枝头之间,幻想身临于浓密的大森林里,这感觉,着实不错。在枝丫上缓缓移动,就是在森林中探险。用黏糊糊的糖浆找来所谓的“跟班”,看它们在树枝上搬运食物,正幻想捕捉一只巨大的飞行怪兽,奶奶从窗口探出头:“囡诶,吃西瓜嘞!”“哎!”我丢下挣扎的大飞蛾,从末端的树枝跳入奶奶卧室的窗户内,沾满灰尘的鞋子毫不留情地踏在奶奶的印花床单上。“别走窗子里!”我赶忙把床单上的灰掸掉。着了一手毛毛的土尘。
奶奶唠叨了:“你看看你,怎么玩的一手的灰!洗手去!”清泠泠的水真凉爽呀。奶奶把西瓜端到桌上:“吃西瓜哎。”奶奶坐在旁边,拿着一个大蒲扇“呼棱呼棱”地扇。“奶奶真像那个大蒲扇!”我瞪着眼。
我咬了一大口的红色。这是个冰西瓜!一定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得我牙齿生疼。它生来就与夏天较上了劲。
望窗外,正是“树阴满地日当午”的时候。趁奶奶包蒲团子时,我带上奶奶的蒲扇,端着西瓜跑了出去,给奶奶扔了一句:“我把西瓜拿去院子晒晒。”本想一起和西瓜晒太阳,可突然想起母亲所言:“夏日的阳光,少晒一寸是一寸。闷闷沉沉的日子倒可以多走走。”这不是个闷沉的日子。于是我就把西瓜放在树荫边上晒得到太阳的地方,自己就坐在阴凉的地方摇着蒲扇子。
夏日格外漫长。
无风的空气里,西瓜上怎么会有一颗籽在缓慢地动?我太想睡觉了。
一只蚂蚁爬到了被我咬了一口的西瓜上。
我倚在树上,打了个小盹。
醒后,耳边是一阵鸣蝉嘶闹,西瓜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籽”。我睁大了眼。群蚁萌动,好一派热闹景象。
奶奶来找,我答到:“我给蚂蚁筑了个巢。”
事后,奶奶没有骂我,只是再也不让我带食物去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