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裁缝,所以印象中的爷爷与缝纫机有着很大牵连。“吭吱吭吱”的缝纫声能盖过一切喧嚣,麻雀的鸣唱声听不见了,就连一旁宠物小狗脖儿上的铃铛也仿佛隔离了空气中的介质。而此时的我,看向正在帮邻家伙伴缝制衣裳的爷爷,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骄傲:整个镇子会缝制的只有我爷爷一个人。
盐城在那个不发达地带一个小镇子中的孩子来说买一件新衣服,就是不错了。也就时至节日,不多地买件新衣服,已是不错了。对于那地方的人来说,有新衣服就是不贫穷了。会缝制衣服的人更是了不起。
小的时候,特别调皮,一不小心就会摔个更头把裤子磨上两个洞,爷爷就会在摔破的黑裤子上缝上两个红布丁,整条裤子看上去特别变扭。时间久了就成了“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各种花色任你选择”。即使这样,爷爷也不会给我做条新的。爷爷总是喜欢穿着破寸衫挺着高大的身子,帮别人缝制短袖,自己的衣服只有等到真的不能穿了才会再缝制一件。曾好几次问过爷爷,爷爷总答道:“我反正是一个老头子,在家里嘛,穿穿破衣服也没什么事。”但不仅如此,就连我身上穿的也是经过缝补补的旧衣服。也曾让爷爷给我做件新的,可爷爷却总是说:“又不是不能穿了,再穿穿又怎么了”虽然这事对于爷爷来说好像并没什么,但这却总是让我很没有面子,小伙伴常会调侃:“你爷爷说是裁缝,怎么也不为你缝制几件新衣服。
秋日余阳,与赤艳的枫树融为一色,每逢爷爷帮别人缝制完衣服时,时不时会先叹口气,任由思思续风从点点白发间刮过,没有“吭吱吭哧”的萧闹,伴随着片片褐枯的秋叶落下,我分明能从爷爷眼中看出对新衣服的渴望,可他却总是不承认。
风一吹,树叶零零散散的从树上飘下,枯褐色的树叶从空中炫舞至地面,地上早已是一片褐色的海洋,又一阵风吹过,地上的叶子像波涛一样,一浪又一浪。看向一旁已经完成收割的田地,带着点丰收,更带着点凄凉。爷爷破天荒地为我缝制了好几件新卫衣。可能是因为缝纫机的闹嚣,也可能是爷爷对这几件衣服的器重,就连我站在了他身边爷爷都不曾发现。“不是还没到过年吗,爷爷?”我打破了沉寂。转视我,爷爷先是一愣,随后面带笑意看向从一旁房间里出来的父母“你要走了,我知道你喜欢新衣服,大城里新衣服多,学习条件也比我们这好多了……”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穿缝补的旧衣服,做在去苏城的路上,窗外一片浮光掠那天是我最后一次穿缝补的衣服,做在去苏城的路上,窗外一片浮光掠影。只知道曾经小伙伴口中的笑柄——破洞旧衣服,是我最怀恋,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