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氤氲着稻香的回忆,是我生命中的灿烂星光。
小时候,和奶奶住在一起,记忆中最深刻的场景就是在金黄的秋天。每当稻子被收回来变成一颗颗金黄澄亮的稻粒时,奶奶就要开始她那早已期盼已久的劳动——晒稻,奶奶会抓住每一个晴天,把稻子推开来,又堆起来,似乎永远都不会觉得厌烦。
早晨,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鸡尚未鸣,世界还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奶奶便起了。打扫打扫院子,收拾收拾东西,摘菜,做饭……
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已大亮,我也从床上爬起来。奶奶已经在翻稻子了。晒稻的时候,家门口会全堆满了稻粒,走在上面,鞋里总会不知什么时候就灌满了稻粒。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我不喜欢待在家里,总爱出来玩。
因而我常常用我的小手,抓住奶奶那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那双手,长满老茧,像松树皮一般,显得异常粗大。我总是拉着奶奶的袖子,轻轻晃悠,让她别推了,稻粒会灌进我鞋子里的,为什么不能几天摊一次呢?天天摊,不累吗?
“晴天晒谷。”奶奶这时就会很严肃地说,“不摊就不会有米吃啰——”奶奶还会让我看看天上的云朵,指着那鱼鳞一样的云朵,对我说,:“丫丫,你看天好着呢!”也有时候,奶奶会告诉我,天上长什么样的云了,第二天就不能晒谷了。晴天晒谷,就是要抓紧时机,不要等到需晒谷时没了大好晴天。奶奶并不识字,但奶奶还会看云知天气,奶奶从小就教给我朴素的庄稼人的智慧。那时的我,似懂非懂,现在想来,其实奶奶才是我幼年的启蒙老师呀!
稻香翻滚的季节,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奶奶,在夕阳的余晖里,用铲子一点一点,来来回回,把摊在门前晒谷场上的稻粒,推成金黄色的山堆。头发斑白的奶奶,惹人沉醉的夕阳,金黄的稻堆,还有奶奶脸上喜悦的笑容,还有睡在稻粒上的小狗阿黄,一切的一切,都烙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永远……
秋夜,奶奶忙完手中的活,洗完澡,换上洁净的满是皂香的白布衫,总会揽着我坐在门前,用她那灵巧的双手,剥着一个又一个的软柿子的皮,剥完了便填到我已经垂诞三尺的嘴里。
在满天星光下,奶奶用她轻轻细细的嗓音给我讲动人的故事,给我讲愚公移山的坚定信念,讲精卫填海的壮志豪情,讲女娲造人的不辞辛苦……秋虫叽叽,我躺在奶奶的怀里,睡梦里,有稻香混着柿子的软糯清香,奶奶仿佛还在来来回回的推稻子,我也仿佛不是睡在奶奶的怀里,而是睡在那稻谷堆上……
奶奶,你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份收获,你是我生命中的灿烂星光!你是我童年那氤氲着稻香的金黄色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