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双手,虽然它早已饱经风霜,留下了沧桑岁月的痕迹,但它永远是牵着我长大的手;有一抹笑,虽然它只是淡淡的回忆,但忆及起来心里永远是暖暖的;
有一个背影,它瘦瘦的,小小的,过去里,它的肩上总挑着最重的担子……
这就是我的奶奶,我最最亲爱的奶奶。
每周末,我奶奶都会骑着电动车到丽芳奶奶家喝一下午的茶,待到群鸟归巢,松软地扑打着翅膀时,她才会回来。可最近好几次,太阳都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了,她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路明明很近很近,过个街,再拐个弯就到了,但她去时只需两分钟,回来却要半个小时。因此她也经常说:“去的时候很快的呀!回来就慢了。”听到这话,我和妈妈往往是捧腹大笑:“你怎么会找不到路呢?我明明都跟你讲过怎么开了。”“哎呀,我也不知道啊!”就这样,在争论了十分钟后,妈妈率性地:“哎,别说了。今天吃好晚饭,我们一起去走走看,我们跟在你后面,看看你啊知道了。”于是,我和妈妈担起了陪奶奶“散步”的重大使命。
吃过饭,我们走出家门。“你走吧,我们跟在你后面。走到丽芳奶奶家为止。”我指了指路,对奶奶说。然后,她便胸有成竹地向前走去,嘴里还喃喃地:“去的时候我知道的呀,就回来不知道了。”妈妈说:“原路返回不知道?”奶奶仍理直气壮地:“知道是知道,但我总是往反方向开。”“那你就是不知道啊!”妈妈又说。“哎呀,都别争了,先走过去,待会让她自己走回来嘛。”我这个“和事佬”又出动了。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丽芳奶奶家对面。“我之前就往那个桥上开,然后一直走,我就不认识了。后来问了一个过路人我才知道的。”奶奶用手指了指说。我随便一问:“那个过路人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啊?”“听那口音好像是北方人。”我和妈妈又笑了,笑得直不起腰。“你问外地人的信啊?”“他还跟我说阿姨你是不是对这一块不太熟?”奶奶又补充道。我笑得更狂了,身子往前踉跄了几步。要知道,奶奶从小就在这块土地长大的。
“那现在往回走吧。”妈妈说。奶奶走在前面,我和妈妈走在后面。同样的拐个弯,直走……过了一会儿,奶奶往我们这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你不要往回看啊,你归你走。你走得不对我们告诉你。”就这样,一直走,奶奶带着我们走过了家门。“哎,过了过了!走过了。”
我喊了一声。奶奶转过头来,委屈地笑了一下:“那好吧,再走一次吧。”
第二次,我们依然在后面,奶奶在前面。这路上,还不断提醒着她路上一些醒目的东西:“看,这个路口有个岗亭,过去是座桥;左手边是个车站,右手边是饭店。”“哦哦。”奶奶回答道。就这样,走着,走着,好好地走着。我和妈妈在后面一句话也没说,并不断与奶奶保持距离。夜,突然宁静了。灯下朦朦胧胧的树叶摇曳着。风过,落下一片黄叶,沿着脚边卷过,突然有一丝凄凉。
我正埋头走着。忽然,奶奶停住了脚步,立马回头,径直向我们快步走来:“不对不对,这条路不对啊?怎么会往这里走的?我得再回去走一遍。”边说着还边推开了我们。我和妈妈面面相觑了一下,好像发觉了什么不对。妈妈开玩笑道;“我天,她不会失忆了吧?”
可我却说不出话来。失忆?暂时性失忆?奶奶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毛病。我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严重。看着奶奶越走越远,我和妈妈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不得已的,又到了那个十字路口,我们又得往回走了。这次,我们谁都说不出话了。好像空气中自带了严肃的气氛。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奶奶的背影,脚下越发沉重了起来。跟灯一会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会儿又拉得短短的。我的影子也是,一会儿长一会短。我盯着地上的影子,好像看到了两个小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奶奶。我便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奶奶是最疼我的。不舍得我冷,不舍得我饿,不舍得我不开心,更不舍得我哭闹。我小时候总觉得她烦。老是管着我,成天对着我喊,我便毫不夸张地称她为“老巫婆”。在楼下喊她,我也这么喊;在家里喊她,我更要这么喊。她老是会做出假装要来追我的样子,常常绕着满屋子大跑。我那时总感觉奶奶你老是跑这么慢,怎么可能追得上我?通常就是对着她拍拍屁股,一溜烟躲进了房间里。
我总是会看到这时的她摇摇头,笑两笑,脸上洋溢出欣慰与喜悦。
我又盯着奶奶的后背,突然发现它比之前瘦削了,也弯了不少。后脑勺也有许多银丝在不断地冒出来。“奶奶你一直往前走,没事,我们直在你背后。”我哽咽了。妈妈这时说:“快到家了,我们慢点走,看看她知不知道了。”“嗯……”慢慢地,我们与奶奶拉开了距离。
突然,奶奶回头了,手指了指路对面。我又漾出了笑。“对了,奶奶你找对了!”我又蹦又跳地向前去,挽着奶奶的手,一起过了马路。
背影,那坚韧、朴实的背影,那我所依恋的背影啊!在我心中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