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很久很久。
再一醒来,眼前却是灰茫茫的一片。
我慌忙地坐起来,周围环境却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这地方看不见太阳,却有极强的照明设备点亮着每个地方。我似乎是站在“路的中央”,两旁的建筑物如复制粘贴一般罗列在看不见的远方。
连风都无处落脚。我怕极了,恍惚之间却看见自己的表却还在跳动。秒针在机芯的带动下,毫不犹豫地向12走着,时针离8也只有一步之遥。
“咔嚓”这是我手表到整点的特有声音。
突然之间,我看见路的对面,有什么正缓缓走来。那是一个人!我欢呼起来。不!那是一排人!我错愕起来。一群年纪相仿的、身着黑西装的人,半佝偻着,步履划一地向我身后走来,他们身后,不时也有同样打扮的人插进来。他们脸上好像没有表情,行尸走肉一般,照着某个地方挪移。
第一个走近了,我忙问他,这是哪?
他眼神迟疑了片刻,随即又用一种极为不满而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我,垂下头,又走了。“喂,喂!”我忙叫道。我向着他打呼,这时谁拍了我一下,我一看,是个身着与之前稍有不同服装的年轻男子,他拿出一本《员工的职业与修养》,恭敬地对我说:“您好,请看,回答您的问题不在我们的业务和职责范围内。”他的手指在书页上下划拉着,似乎在向我明确他的立场。
我拔腿向身后跑去。闪烁间马路边一个孩子勾起了我的注意。他身着我小学时的校服,手捧着一本书,顿时,我有了同侪般的认同感。我上前去,只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吟诵者“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小朋友,请问这是哪里?”我问道。悄悄瞥了眼他的书,竟有许多我至今都不熟知的篇目。他用一种同样满脸疑惑的表情看着我,这眼神同之前那年轻人一样!不知是木讷,还是冷酷。
“你,我不认识。”他顿了顿。“和生人说话是有危险的,如果你尝试再讲些什么,我会通知我父母的。”说罢,他便继续边背边走,沉迷在他的“妄自菲薄”中了。
我站着。心却冷得像从窖子里搬出来那样。我似乎与他们格格不入。沿着道路走下去,我发现,这个世界是没有斑马线,也没有信号灯的。每隔30秒,就会有一辆白色轿车通过,期间,许多人排着队走过。相伴上学的孩童没有谈笑,手里总是捧着书本。年轻人总是身着制服,向着对面神色冰冷地快步走着。我感到四肢发麻,这群人,就如同一切都被预设好了一般,毫无颦笑,毫无言语,这感觉就像置身于一群机器之中。他们没有思想,只有目标。
在路旁立了许久,发现这个世界竟没有一个髯发花白的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老人在这个社会能做出什么呢?这里根本就不需要老人啊!
我的脸上多了一摸悲哀。
我感到一阵剧痛,手被捆了起来。一个厉声在背后发问“你为什么没有去学校?”想必这是警察一类的角色吧?学校?学校里又是怎样一番恐怖的情状呢?在这么一个世界,胸腔中还有什么在跳动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存在呢?我的脑袋开始膨胀,视线开始模糊,我用尽全力挣脱我的束缚,锚足了劲往前冲。这是我的世界吗?毫无条例却让人感到真实。这是我的未来吗?似乎有些变数让人费解。我的心猛烈地悸动,步履变得跌跌撞撞,终于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嗡嗡——-”
猛然,我被什么惊醒了。
我攥着我的手机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我只是看着新闻睡着了!一切都是假的嘛!我放下手机,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好像忘记了什么。
手机屏幕上新闻图片,那里的天空,也是灰茫茫的——正如我眼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