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大爱无言,正如姥姥的爱。然而我却不以为然,我总认为我那木讷的姥姥永远不能表达那芬芳的爱,直到那不经意的凝视,带给我的是永久的爱。
那年十岁,临近生辰,姥姥几经转车,依旧准备一床新被作为礼物,那布蓝底白花,甚是好看。
清晨,合门声从耳畔传来,我转过身,却看到一位老人坐在床边,是姥姥。天还没有很亮,那微弱的光照在姥姥娇小的身上。
姥姥捏起一根针,拿起身旁那床还未缝好的被子,极其认真地将线从针孔中穿过,她眯着眼,借着那微弱的光。可那线并不听话,一直在针孔前摇头晃脑。姥姥摸了摸头,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姥姥将线穿过针孔,开始起线、缝制,姥姥任由那柔软的棉被从她粗糙的大手中摩擦,一个动作重复几百遍。那双大手,曾经是纤细的,曾经为我洗衣做饭,曾经牵着我的手。可如今,那双手如树皮般粗糙,指间干裂,裂纹中有细细的血丝,就连曾经最拿手的缝制棉被也变得力不从心。
头一回,我开始凝视姥姥,开始凝视时间的流逝。
姥姥从被头缝制到了被尾,天也已经大亮,阳光射过窗帘,照在姥姥姥身上。那雪白的双鬓被光照亮,宛若千万根针刺在我心中,姥姥脖子上爬满了粗细交错、密密麻麻的细纹,眼角的鱼尾纹延伸到了太阳穴,我却“目不转睛”入了神。
“哎呦呦,怎么醒了,妮妮。是不是姥姥吵到你了?”姥姥突然抬起头,像一个认错的孩子。
一时间,泪水肆意爬上了我的眼。
“做噩梦了。”我找了借口掩过去,捏紧身上的棉被,细细感受着棉被中她的温度,棉被是那样温和柔软,可我心中却是这般不是滋味。
原来,催人老的不时间,而是我啊!
棉被再次伴我入睡,在梦中,我又看到了姥姥年轻时的音容笑貌,姚姥爱的芳香永久留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