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夕阳夕下,你我执手,便是世界;曾想,共看黄昏,便是世界;曾看,灯下两个佝偻的背影,一起走过风花雪月,便是世界。
——题记
家门前的那条小巷,没有高高的院墙,只有松软黝黑的嵌着石子的小路。巷末便是那从未远去的风景:几株月季或紫红或淡黄,缤纷起来似三月美人的回眸一笑,绚丽明媚,让人移不开眼。竟还有几株向日葵,瘦瘦单单地立着,送给太阳最灿烂的笑容。我常常望着这风景,愣了神……
侍弄着些花草的,一直是一对卖炒货的徐州老人。他们的炒货摊前品种繁多:黑色的瓜子,淡黄的花生,乳白的糖,浅粽的杏仁……巷内的孩童经过摊前,总是吮着手指挪不开脚步,他们经常会趁那对老人不注意,偷偷抓上一把,然后揣进兜里,飞似地逃跑了。
他们做的花生是我的最爱。壳儿色泽素美,薄而易碎,只轻轻一捏,便是两三粒饱满的花生仁儿。指间一捻,吹去红色的外皮,白中隐一层淡黄的花生粒便莹然立于掌心。放入口中一嚼,唇齿生香。
这个摊前,会时不时地有我的身影,渐渐的,我和那两位老人熟络了起来,放学后,经常坐在摊前吃两把花生,那两位老人对我也是十分的好,每当我经过时,总会对我说:“孩子,抓两把花生再走!”便把一手的花生往我衣袋里塞。我想,竟能还有如此朴实的人!
炒瓜子的永远是那位爷爷。冬日的午后,他将脱下的棉袄草草地扎在腰间,露出墨绿色的脱了线头的毛衫。双手紧握一柄大铲,奋力在黑色的大锅里搅动,冉冉的清香便从“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中袅袅升起。而那位老奶奶忙着给顾客称货找零,手里忙碌着,脸上总是泛着微微的笑容。偶尔抬起头看着正在翻炒的爷爷,两人眼神交汇,传递着关心。
虽是生活清贫,但那位奶奶总是把日子过得很温馨,小小的干货摊被老奶奶打理得干干净净。冬天,她总是一件桃红色的碎花围裙,露出里头杏黄的衣领,花白的头发绾成发髻盘在脑后,夏天时还喜欢别一朵桅子花,优雅素净,清香宜人。那位爷爷似乎只有一件毛衣,却总是泛着洗得发白的色泽,氤氲着洗衣粉芬芳。
一个冬日的傍晚,微雨已停,路上有沉沆洼洼的小水塘。妈妈我走到小滩前,细细挑选瓜子。摊上只有一盏灯泡,昏黄的光映得奶奶的眸子亮晶晶的。老爷爷放下铲子,对着奶奶用方言小声地说了什么,老奶奶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的笑靥在我看来竟胜过泛额涟漪的湖泊。
他们是夕阳下的茉莉,石板上的苔花,不学牡丹富贵,不学芍药妖娆,却是我身边从未远去的风景……
将平淡若水的日子经营成美好温馨的味道,这样才是美好。
那条小巷中的风景,从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