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跌进迢迢星野,人间忽晚,山河已秋,有人守在原地,有人没有回头。
——题记
我站在长街边上,挥手朝外婆告别。晚归的风吹起衣角,仿佛实现了年少时当大侠的梦想。母亲牵着我的手向前走去,我没有再回头。
我的整个童年,都在外婆家消磨。那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近两年才刚刚升了县级市。我总记得外婆带着我走过长长的一股路,去市镇的那条市集长街上采购。烤面包的味道,晚归父亲手中芝麻饼的味道,橘红落日拍打山脊的味道,放学孩童手中烧烤孜然粉的味道,黄昏包裹的瘦长街道溢出一股让人鼻的生活的香。
可日子总是往前走,人总是在变,不知道是淡忘还是适应。在小城与外婆形影相伴的日子在指缝间流去,那些在夜晚盖上的滑落的被子,在灶里炖了一整天的莲藕排骨汤,黄昏里散步时被斜阳拉得长长的人影,还有远对我笑着的外婆。我长大了,所以无可奈何地与它们渐行渐远,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我徘徊犹豫着,尚且稚拙的心贪恋着小城恬淡温柔,但与母亲的长谈也大抵让我知晓,小城那并不十分优秀的教育无法给我世俗意义上光明灿烂的未来。
或许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在大人眼里是件分明无比的事,可我还是万般迟疑。心心念念的未来和星野昭昭的过往,我终归还是颤着手选了前方。
“成长是一笔交易,我们都是用朴素的童真与未经人事的洁白交换长大的勇气。不要停止奔跑,不要回顾来路,来路无可眷恋,值得期待的只有前方。”
有人等烟雨,有人怪雨急,好像潮湿的水汽能渗入心底,汹涌的暴雨能让城市颠倒。世间安得两全法?选了烟雨便怪不得昏黑无光,选了天晴也得耐得住燥然难平。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满怀希望,不要为温和安逸回头,一直向前就会所向披靡。人就是这样,想来想去,犹豫来犹豫去,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勇气没攒够,其实只要迈出那一步就会发现其实那一切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不回头,就能一往直前。
我离开小城那天正值傍晚。小城市的夏天特别惬意,傍晚时的天空是橙色的,外面有舒适清爽的风,打开窗对面是延绵的山脉。满天的彩霞铺天盖地滚滚而来,像是一场热烈而经久的盛大的祝福。
我与外婆挥手道别,奔向前路。彼时我们心中互祝安好,掩藏起了红色的眼眶。那一刻,我没有回头。我年华刚好,这个年纪里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不需犹豫也用不着权衡,我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我希望被簇拥包围,走的路繁花盛开,人声鼎沸,所以我不能回头。
后会终归还是有期的,总有一天我会刚好和惦念的人,重逢在一场温柔的暖春里。所以我勇往直前,无所顾忌,我记得自己当初的选择:
那一刻,我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