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蒸糯米粥,不放糖,却别样的甜。制作方法十分简巧,先掂量白米,抹一些大豆。有时,她会拔几株草,蘸上米,便多了一份土地的芳香。家乡的米,家乡的豆,长在悠悠的河畔,饮长江水,也多了一份长江水的甘甜。
每到秋天,奶奶就下地结米了,那肥硕的大米,一串串流入清澈的水,空气中充满着谷壳干燥的甘甜。这时,我便偷偷撺到田地的尽头去,打量那春天我独自种下的水稻。
这水稻,汲取了长江的营养,看起来格外肥硕,尤其是那谷穗,在水稻的头顶疯狂肆虐,摇摇欲坠。我将它栽种在一旁,倒是清静极了,任由微风托起。那谷子被我一把扯下来,每粒米仍在轻风中打盹。我端起剪刀,将谷子尖尖的角抹开,便瞧着白嫩的米优雅的躺着。
我尝了一颗,一种说不出的甜。
院子里摆着一个大磨坊,总是长满青苔。我喜欢去闻它,光滑的石头表面有一股自然的清香,阳光的,玉米的,水稻的,甚至于长江水。大磨坊在奶奶出生时就有了,它看着很朴素,却让三代人都尝到了甜味儿。
磨完米之后,奶奶便拿出一个扁担,握住扁头,轻轻地抖几下,米就从小洞口涮涮的激荡下去。竹条与大米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很有节奏感,那浓浓的甜味也撺到空气里。因此,秋天到了,走进家门,闻到甜味儿。
秋天里最甜的味儿,便属糯米粥了。那股甜味儿,随舌尖,流入心底。我真诚的热爱它!
庆祝丰收时,一家人聚起来,奶奶和姑姑就在厨房忙活。这时,我便端个小短凳,坐那儿看。厨房里滚滚浓烟从烟囱跳出去,奇怪的是,我闻不到刺鼻的燥味儿,而是五谷的杂香。厨房的地坑坑洼洼的,不注意,会一下子绊倒。然而,年迈的奶奶从未狼狈的跌倒过,她总是来去自如。
用手将米捧进竹筒中,掺杂着水,有时,奶奶会捻着一小撮,让它们缓缓滑落下去,伴着数颗豆子和数颗枸杞,在阳光下闪烁,仿佛在空气中就能观察到甜味儿的扩散。
这一碗糯米粥,静静地搁在桌子上,分外耀眼。我悄悄的爬过去,手不自觉地触碰它。
拿过手里去,便飞快地跑了。躺在门前的草地,将头钻进草帽里。
莺歌燕语。
美味极了,新鲜的粥里满满的是甜味儿。这种甜,可比黏湿的糖果纯正多了。
我站在小丘上,风抚摸着我,掠过树梢,静静的枝头挂着几只鸟。我取下草帽,想灌进更多甜味儿,却发现,有一种甜,叫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