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否?幼时清晨,推开外婆家吱吱呀呀的大门,张大嘴巴,随着胸腔的振动,深深吸的那一口气?
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岸边青草的清新,老树分泌的树脂的味道,还有野鸭子随地大小便的味道……那时,空气和水般清澈,水如空气般的透明;那时,天不是灰蒙蒙的,地也不是冷冰冰坚硬的水泥、沥青。
记得那时,青草在路边安怡自得,没有经历汽车尾气后的萎靡不振;山鸡在外婆家的后山上安闲度日,高高的翘着色彩斑斓的尾巴在松毛虫和肉呼呼的竹虫面前,耀武扬威;透明的小鱼小虾在水中尽情嬉戏,小小的鱼儿亲吻我们胖乎乎的脚丫,逗得这群不肯午休而偷偷从家中溜出来的孩子们哈哈大笑,笑声清脆,绕在整个村庄的上空,经久不散……
犹不能忘,阔别多年再回外婆家,远远的,向村口望不见绿意盎然,而是蒙上了一片灰蒙蒙的烟,带给人一种低沉压抑的氛围。“物是人非”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狠的词,但这次,“人是物非”同样让我感到难受。外婆还是热情的外婆,只是身体不大好了,见我先是热情的寒暄,后又絮絮叨叨地说着近事……木匠爷爷家后山处开了个工厂,经常排些脏兮兮的污水,把附近的水质都污染了,连外婆家的后山,都被放到了不少老树,说是挡着人家工厂施工了……
我听此,便赶去去了小时最爱去的邻居木匠爷爷家。木匠爷爷已不再像我小时候那样,边招呼我们,边做着手中活计,看着猴孩子们对他纯属的技艺展现出的好奇与惊诧,露出和蔼的笑容。如今的木匠爷爷,只能呆呆地坐着,什么都干不了--林木是木匠之根本,老人家却又不愿离开村子……
再缝鱼塘,也不是原来的鱼塘了--水面上漂浮着翻着白花花的肚皮的鱼,躺着一动不动;没有了青草的灰扑扑岸边,哪还有野鸭的身影?水面上再没有丰美水草与小鱼小虾作伴,白色的塑料垃圾袋,为鱼儿举行最后的葬礼。再见昔日浓绿的后山,没有了干净水源的滋养,不见山鸡骄傲的模样,不见竹君子挺拔的身姿,更不见毛毛虫破茧成蝶那刹的美丽--昔日青竹翠林的后山从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变成了秃头的中年大叔,黄黄的土石大片大片裸露在外面,让人真不忍再看!
在眼前的,是工厂排放的,黑乎乎的脏水,是人们随手扔的白色垃圾……幸于有人意识到童年记忆变了样,有人意识到环境的伤痕,有人在此写下一篇悼文--愿大家发起号召,相应行动,将每片鱼塘恢复到水草丰美,让每座小山栽满松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