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起漫天的黄沙,不停地蚕食这块本应丰饶的土地。老茅弓着腰,眯着眼睛望着他的田,可这片贫瘠的土地仿佛撑不起他对丰收的希冀。远远地只听见风啸与叹息声交织在一起。
家中早已经是捉襟见肘,那么如何又拿得出供俭上高中的学费呢?老茅这几天眉头紧锁,头发都快愁白了。他牵着驴,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崎岖的山路。钱还是没有着落,老茅觉得心里像塞了块石头,堵得慌。
以俭他娘看出老茅有心事,她坐在炕上,边打着毛衣边说:“孩儿他爹,要不咱就算了吧,这也都是命,注定咱家出不了我握笔杆子的。还不如早让娃跟满仓家的小子一起进城里讨生活,过不了几年,他也该娶媳妇了吧。何必老为这事操心?”老茅闭着眼,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儿吸着旱烟。半晌,老茅抬头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只是说:“何时老天才肯落一场雨?以俭也快回家了吧。”
以俭站在自家门前,抿紧了双唇,只忍着不让泪水流出眼眶。他何尝不知道家中的光景不济,心里也想着赶快帮家里挑起重担。但他不想像村里的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早早地辍了学,又不愿与父辈一同在土地上辛苦耕耘,纷纷逃难似的去了城里打工。以俭就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好好读书,将来能让二老享福,不必再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为生计操劳。
一家人吃过并不可口的粗茶淡饭,只见以俭将筷子郑重地搁在碗上,抬头望了眼昏暗烛光里父亲的脸,早已被风沙和岁月留下了数不清的沟壑。以俭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我……我不想再去上学了。”“什么!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老茅这时就像被点着的爆竹,脸憋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随时要冒出火来。“啪”只见以俭挨了个响亮的一记耳光,他闭紧了双眼,身子绷得紧紧的。但并没有预想中的拳打脚踢。以俭忽然感到老茅长满老茧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他听见老茅说着:“都是爹不中用啊!”泪水不知何时爬满了这个汉子饱经沧桑的脸颊。
当以俭从学校领回第一笔助学金时。老茅心里的石头忽然落了地。学校的老师说,不会让一个孩子落下。这些苗总有一天会成为祖国未来的栋梁。
老茅下决心在家乡为国家做点什么。一株株白杨,沙荆扎根在这片黄沙肆虐的土地,仿佛要用那一点不起眼绿色为国家守住一片蓝天。只有老茅知道,他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着国家为他撑起的那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