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回忆便如同时光长河的一扇窗,推开了就难合上。
和煦的春光穿过玻璃,轻抚着失去余温的锅碗瓢盆,房间里寂静如雪飘落。房间里终是少了一丝欢闹,少了一丝琐事争吵,少了整日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那盆放在窗台的吊兰也因此而干枯。
微风吹动吊兰,发出“飒飒”响声,祖母弯下身子给吊兰浇水施肥的场景犹在眼前,祖母佝偻着身子,手持一把小铲,轻轻地给吊兰根部松土,像侍弄一个孩子,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而后掂起喷壶细细浇淋,再用一块软布,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为它擦去浮尘,口中还喃喃低语:“看看,我的乖乖,多漂亮呀!”那个时候,我觉得一切是那么静谧安好,一切是那么温暖祥和。
第一次遇见吊兰是和祖母一起去买丹桂树的途中,无意中望向天空,发现这悬挂于空中的盆栽,只见它垂下的枝叶恰似女儿家的秀发一样浓密、纤长。可能是主人家忘记浇水的缘故,叶子略显干枯,却泛着绿白色的光亮,如同一片片被穿成链的金镏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祖母见我欢悦,便买下一盆放在厨房的窗台上。使它每天经受日月的润泽及人间烟火的洗礼。
最爱闲暇时刻和祖母躺在安乐椅上接受阳光的沐浴,听着吊兰轻摆的声音,或说说闲话,或谈谈未来。在一次闲谈中聊到生命的逝去。祖母说:“一个生命的离去,并不是终结,而是另一个开始。”这番话于我心中掀起轩然波涛,生命的意义那时于我太过深奥,最终这场闲谈因祖母的睡着而中断。可是我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想来那可能是我第一次认真思考人生吧。吊兰的枝叶相互碰撞,宛如安眠曲,随着轻风徐来而律动,渐渐地,我也熟睡了。
祖母是我人生的导师,用最朴质的话语教我人生的道理,了解生活存在的意义,感悟生活中的智慧。
春风乍暖,不见了安乐椅上的身影,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失去了温存,窗台上的吊兰再也发不出耀眼的光芒,熟悉的人儿却失去了在这世间的踪迹。
花儿有重开的机会,人却无重生之日。逝去,失去,彷徨,惆怅。这是我于祖母逝去后内心的真实写照。
于是,我忍不住又买了一盆吊兰放在原来的位置,每当心中烦闷,就静静地躺在安乐椅上,看它在风中摇曳的姿态,听它在风中动听的呢喃,记忆中的那个人儿仿佛还如原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