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在水边,斜倚一棵老树,看碧波荡漾,这千年古诗的余韵便不由得在心中流淌。
在水边,是一份情怀。伫立江边,抑或云淡风清,芳草萋萋,任思绪在这柔和静美的气氛中飞扬;抑或细雨蒙蒙,水鱼凄清,晚风梳理着别样的情致。西沉的夕阳,忧伤的月亮,落魄的星光,秋蝉凄婉的鸣唱,一切毫不相干的景象却都让人想起了水的迷离与动人。在水边,在心的深处,宁静找到了归宿,漂泊的心亦寻得片刻的安宁。在水边,心神超脱于尘世的熙熙攘攘之外,只为这水的一份情怀感动。
在水边,是一种思索。这流浙的水,每一片惊涛,每一朵浪花,甚至每一滴水珠,都曾经或正在演绎着令人嗟叹的故事。在海边,庄子冥思着“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在湖边,张孝祥吟诵着“问讯湖边青色,春来又是三年”,在江边,苏轼高歌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其悠然于世之态,尽显在这慨叹中。更勿论蒋捷一声“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给我们心灵带来的震撼了。
在水边,是一段禅悟。也许是一条悠悠小溪,却穿透远古;也许是一条浩然大江,却渗透历史、红尘的沧桑。汩罗江畔,屈原宁愿赴江流而葬身鱼腹中,也不愿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这毁灭,震荡着浊世众生,旷古的才情也因这水得到了升华。一代国学大师王国维选择了在昆明湖完成他的人生涅槃,狂涛卷走了雪莱,也铸就了他留给世人的最后一首骇世诗篇。这是何等的讽刺!太平湖,是老舍最后一次抗争的见证,那个狂热的年代和那太平湖留给世人的是一个永远令人费解的惊叹号。水,何等的神奇。多少灵魂,为之颤栗。这水中飘逝的,有几多是难解的命运物语,又有几多是丢失的人生价值?在水边,不由得深深思索起生命的意义,耳边萦绕不息的是那千古绝音:“我是谁?”
人生如舟行水上,偶尔寄舟岸畔,徜佯憩息,思索,生命会变得更饱满。舟在水上,也会行得更畅快,更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