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正月初八与小姨夫闹了一场后，舅舅便不去新疆帮小姨夫干活了，他决定还是留在老家找工作。
毕竟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这时的工作偏又十分不好找，经好几个朋友介绍，他最终只得去做电焊了。
电焊……他低下头，眼神深邃了。
第二个星期回到家，就得知他已去上班了。外婆在家切菜。
外婆一直诉苦说今天干的农活很多，有多累多累，等会儿还有好多的活要干。后来叫我去帮忙，我见她一手扶腰，已有吁吁喘气声，心疼，于是一直帮忙到了快晚饭时。
直到晚饭快烧好了，我才问：“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外婆继续忙着切菜，一边道：“要六点半多，每天都这样，你要是饿了就先吃起来。”“那你呢？”“我还没饿，我等你舅舅回来了再吃。”
干了一下午农活，有谁会不饿呢？我于是也没开动碗筷。
我将外头的灯打开，让她切菜时不会伤到手。“哎，灯开着多好，就看得见了。”她说。我就坐在门口一直陪她等着。
一辆电动车骑过来了。
“你舅舅回来了！”她兴奋地说。结果那车只是从家门口路过。
又一辆电动车骑过来了。
“一定是你舅舅回来了！”她依旧这么说。又是一辆路过的。
最后，一点不稳的车灯慢慢悠悠向我们靠近。
“这回该是你舅舅了吧。”
我说：“这回是了。”
他将车子停好，走上前来，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我发现舅舅的眼睛已经深深地窈陷了下去，眼白上布满血丝，想必是电焊的火花亮伤了眼。两颊也凹陷了进去，皮肤较之前黑了许多，像是烤焦了的那种黑。人也消瘦了，气色不太好。吃饭时他却表现得一脸轻松，是不想让外婆担心吧。妈妈说外婆因为心疼老舅而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晚饭后，外婆与他闲聊一日下来发生的事。看着疲劳的二人，我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忍打扰。
大概晚上八点，外婆把舅舅的衣服洗了，又坐到门口去切菜，门口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挑了两个猕猴桃，软了，你拿上去和舅舅一人一个吧。”她忽然抬头对我说。
“可他累了一天，说不定睡了。”
她放软了声音：“没呢，他这几天眼睛疼，睡不着。你看，他房间还有光亮着……”
我走到门口抬头看，老舅的房间的确还有微弱的光，从窗帘透出来。再看看外婆，她周围的光似乎更加耀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