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向窗外望过,依稀记得暮色中的飞鸟乘着单薄的羽翼向着深远的日落飘去,待我再次抬头望时,只觉风一吹,天便变得青灰,变得薄凉。
暖手的水杯被时间夺走余温,明明是门窗紧闭,却总有细如游丝的冷气勾得人心尖发凉。夏末越过了秋天径直走向冬天,到底是时间的河流突变湍急推动着季节的沙土奔流运转,还是季节的沙土脱离了奔腾之河,乘风而扶摇直上,这全然是不可知的。时间从不给出答案。它令人麻木,令人惋惜,令人有所期待,又有所失落……它承载着万物,铭记着我的一生。就像古时的酒樽,出土时不曾有酒,破碎的壁上却承着欢宴与苦别,一片沧海桑田。
想要回到夏末的黄昏——可爱的人在地上行走,树叶的驳斑被交相辉映的橙黄与橘红遮藏,偶有几片微透绿意的老叶落下,不经意地一踩,却被云朵夺走了“吱呀”声,吐着粉嫩的气泡。那时昼长,日落也缓,晚霞也热烈,可惜,急促是时间的本性,厌旧是人性的缺憾。人们在日复一日的温暖中增生了抱怨,纷纷期许着凉爽的到来。可惜冬天不懂凉爽的意味,急促促地就让风儿捎来了口信。于是昼变短,夜漫长,日落得急,不见晚霞。青灰色的天反倒不见愁苦,“干净”一词确实最适合描摹此时此景。
似乎还未嗅见桂花的香味,它本该浓郁地、热情地向我袭来的,此刻却是毫无声响。是我目光太过世俗发觉不了它的开放,它便避着我,静静地开,黯淡地落,还是实如其来的寒冷漂净了它的颜色,连带着花香也一同洗去了?我不能与它交流,探求不到真相。所幸我们都是“自然的孩子”,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我对时间是不满的,它太饿了,每日每夜都在吞噬着万事万物:我记着的、我遗忘的、我见过的、我陌生的。可是它又那么爱我,它从不会遗忘我。
其实夏天走不到冬天,只是在时间的交汇处湍急着,努力地挤进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