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风微微透着草木的清香,溪边的风凉凉的,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湿气。草间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一抹翠绿的身影从草间闪出,我与它对视几秒,它瘦小的背脊上还托着那根长长的细丝。我在我惊愕的目长之中又攸而隐入草中,不见了那是蟋蝉?"我迈步向前,轻轻拨开草根,只见到些细土石子。怪了,这三月的早春哪来什么蟋蟀?放下手中的笔。我的思绪被那抹翠绿的身影引回十年前。
“小蛐蛐马上好”他苍老的指缝中,苍翠的草叶飞舞着。细细的草丝抽碎了片片早春的阳光,打散阵阵微风,将那春日的晨光混着渐暖的春寒,揉碎了挥洒于早春河畔之上。时空中溢满淡淡棕榈的芬芳。
外公年轻时是做草编的,有集市时会带他的作品去售卖以此养家糊口。用我外婆的话说就是“净整些唬小人儿的玩意儿骗钱”而我和母亲则从小就知道,那些可不是唬小孩的玩意。
“蛐蛐快出来啦!”我叫着。外公呵呵笑了“急不得啊。”他双手不紧不慢抽动着草条,淡淡的草香弥漫在初春的水汽中。那草叶是从刚成熟的棕榈上取下来的。
“这草编,虽说是编可实际上先剪后编。”他镜片反射着耀眼的光辉。飞舞的双手似在悠扬地奏乐,和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那草叶忽急忽缓忽而顿忽而起“你还当是唬小孩闭玩意呢?”他笑了,目光从未离开手中的蟋蟀。
再后来又是怎么一回事?那时之后的光景,我似是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了,似一只蟋蟀隐身于河畔之草中。但我仍然清晰得记得那日晨光中如何筑得它骨肉的。条条棕榈的叶片,大小划一严丝密缝的的穿连着才修成了它那般窄小精建的筋骨,又刷地下跃出手心,隐于河畔,又似循入历史的光辉之中。草编的寿命已有千岁,太多太多荣耀与兴衰承载于薄薄几缕叶片间,千年的岁间党海桑田那双稚弱或苍老的手却未变得一丝不苟地将那历史于掌中劳劳得缝住了。是多少风餐露宿,青灯黄卷,又是多少化离朽为奇的双手才铸了它如今的骨肉。那苍翠的背脊上,渗透着彼时的潋滟春阳。
我急忙挥动手中画笔妄图留住那蟋蟀的模样,脑海中却仅存一个模糊的幻像,我在纸上千遍描摹着它的身影,耳边是外公细致草编的清脆细响。改了眼睛又是背脊,才终于在上万似的锻造中窥见些许它的神貌。
耳畔忽然传来草畔的声响,那翠绿的蟋蟀在草间望着我,身后还拖着棕榈的细丝,这一次它并未逃走,似是在等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