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那间老房子是我一生的心之所往,村头老屋,名为故乡,屋中老人,唤为奶奶。
大巴车开着,驶向一处不知名的小村庄。女孩坐在车上,眼望着远方,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望着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嘴角用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却掩盖不了眼中的忧伤。阳光透过车窗,温柔地洒在女孩身上,泛出淡淡的光晕。此情此景是如此美好,没有人知道,女孩为什么面无表情,以及,眼里流露出的哀伤。
大巴车继续前进着,忽然,车身颠簸了一下,女孩措不及防,下意识的抓住前面的座椅,手中的书却摔在车地上。女孩理了理额前细碎的刘海,弯腰捡起书,却在不经意间,一张照片滑落,是一张旧照片,边缘有些许的破损,微微泛黄的照片上,是一位老人,和一个孩童。
女孩愣了半晌,手停在了半空,只一瞬,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没人发觉女孩下意识的神情。捡起,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女孩终于眉头舒展,露出浅浅的笑容,深情的注视着旧照片,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在手指轻抚处。
大巴车停了,司机转过身看着女孩不安道:“小姑娘你到站了,这地方很少有人再过来了,你一个小姑娘……是这边有什么亲戚吗?”女孩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身对着司机笑眼弯弯道:“我呀,故地重游”。谢过司机后,女孩转身的一刹那,笑容蓦然消失,脸上又归于平静,神情如旧。
女孩熟练的绕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座老屋旁。屋檐上方新旧藤蔓交替着,早已褪了漆的木门露出岁月的痕迹。门上挂着一把锁,一把生了锈的锁,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碎。缓缓推开老旧的木门,“吱-”木门痛苦的呻吟着,随着木门的呻吟,映入眼帘的是荒草丛生的院子。女孩驻足在门口,望着这般光景,不由得出了神。
院子里,老人在洗着衣裳,突然眼前一黑,一双小手蒙上了老人的眼睛,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老人配合的摇了摇头,小丫头松开了蒙住老人眼睛的小手,蹦跳着到老人前面双手叉腰道:“当然是我啦”,说完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小乳牙。老人看着小丫头脸上身上泥巴点点,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把小丫头拉到怀里,捏着小丫头的小鼻子道:“怎么这么脏?这下真成小花猫喽,阿漓不漂亮啦”。小丫头则委屈巴巴的看着老人,忽而狡黠一笑,伸出小手向老人脸上抹去,留下了几个小泥手印后,挣脱老人的臂弯,转着圈圈跳着笑着:“奶奶这下也成小花猫喽,奶奶也不漂亮啦,耶-”。老人看着小丫头的笑颜,温柔的笑了。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在老人银丝缕缕的头上泛出柔和的光,脸上淡淡的红晕和浅浅的酒窝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女孩痴痴的笑着,伸手想抚上老人笑着的脸,却在未触及的一刹那全部化为泡影,随着风飘散了,眼前依旧是荒草丛生的景象,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轻颤着,有些吃力的收回。女孩苦笑了一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艰难的绕过杂草,来到了那棵老梧桐树边。
女孩看向梧桐树干上那长短不一的痕迹,伸手抚摸着那些伤痕。女孩记得,这是当年老人为那个小丫头量身高时刻下的痕迹,可是现在,那个小丫头已经比最上面的那个痕迹还要高出很多了。女孩看着那一道道痕迹,仿佛那个小丫头就在眼前般,吵着闹着要量身高,看看有没有比昨天高出一点。
女孩看着眼前的小院,昔日干净整洁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小院,早已经一去不返。都说回忆是座桥,通往寂寞的牢,有多少人困在牢中不愿离去,不忍离去,任凭它们锁在记忆的最深处,用枷锁禁锢着,落满尘埃。
女孩好像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小丫头依偎在老人身边,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身旁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一阵空灵的声音响起:“你在等待着什么”,女孩答道:“待花开,等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