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它去吧

2021-09-11 05:27:02
随它去吧作文

“达哉达哉白乐天,分司东都十三年。七旬才满冠已挂,半禄未及车先悬……”夹杂着淡淡油墨香的歌声自书页中飘出。

是他,白居易。左手抚着那只华亭鹤,右手拎着已空了大半的酒壶,悠闲地高歌。我悄悄探身去看他身后那一堆落满灰尘的卷轴,心里猛然一惊:是《新乐府》《秦中吟》。

“乐天兄的讽喻诗,已久不写作了吧?”沉浑严厉的男声在我背后响起。“愈以为,乐天兄此生之志,便是效法三代诗官,以诗补察时政。”

我一回头,身着青衫的男子缓缓走向白居易。他的衣衫已因反复洗涤,缝补而皱缩破旧,可衣衫里的脊梁却是笔直,一头银霜一丝不苟地用发冠束住。

“我已不是当年的白翰林了。”白居易向身后大石上颓然一倚,“随它去吧,随它去吧,区区东都小官,又能改变什么?世道混乱,时之不来也,为雾豹为冥鸿,我除了奉身而退,还有何选择?进退出处,何往而不自得哉?”

“你数次上书,坚决要求辞去京都官职,分司东都,你明明有仕途重振的机会,却放弃了,这是你自己的怯懦逃避!方今大唐国运渐衰,你又怎忍心随它去吧,而安然坐华亭而弄鹤!”

“韩退之!”白居易突然站起,猛一跺脚,震得韩愈一惊。“我曾听柳柳州说起,说你好似那久雨不歇的蜀地的太阳。本来希冀给人间带来光明,却吓得蜀犬尽吠。你暂为御史,遂窜南夷,三年博士,冗不见治,你不愿随它去,但这混乱的世间,倾塌的儒学,有因你而改变半点吗?退之,我不见这世间重整纪纲,但见你儿号寒,妻啼饥,离长安,贬潮阳。退之,你又是何苦?何不用一句‘随它去吧’了结自己肩上所有重担?”

白居易这番话似乎戳到了韩愈的痛处,只见他跌坐在地,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无言以对。

“随它去吧,随它去吧,随它去吧……”空灵的回响一时间在这神秘的空间中回荡,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我捂住耳朵,不忍再听。

“我怎能任它去!”伴随着一声震耳的怒吼,嘈杂的回响戛然而止。一位白发飘飘,怀揣简牍的老者立在不远处,目光锐利。“丘命途多舛,生于乱世。我不见天下序礼乐,修仁义,但见诸候列九鼎,舞八佾。我愿立一身纪纲,守那箪瓢孤巷,只为那终有一日周礼重倡,天子仁德抚四方。丘向来以天下为己任,又怎忍说出‘随它去吧’而放任世风日下?我也曾困于陈、蔡之间,我也曾入危邦、居乱邦,我也曾受狐裘谤,我奔波列国,也从未受到重用……”言至此,孔子静默了。

我扭头一看,韩、白二人已跪拜在地,韩愈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孔子似乎看不见二人,抬起头,目光指向空间深处。

“我曾对子路说,‘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使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是啊,那时我也曾劝过自己,不如撂下一句‘随它去吧’,然后返回鲁国,耕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是,我仍然认为,我对天下,有卸不下的责任,放不下的理想,我怎能丢弃这一切?丘来世间一趟,不求扬名立功,但求尽己所能问心无愧,完成自己的责任。若是人人皆以天下为己任,想必,这样的乱世也不会再重演了吧?”

孔子微笑着,闭上眼,仰天长叹,“丘并不孤独,伯夷、叔齐、周公等先贤,都已先去了一步呢。希望我的人生,可以给后生们一些鼓舞吧。”说完,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韩、白二人跪坐在地,良久无言。韩愈以衣袖拭去余泪,起身取来一卷卷轴,拂去厚厚的灰尘,“乐天,再为我读读《新乐府》吧。”

在白居易颤抖的声音中,我听见了熟悉的诗句:

“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何况玄元圣祖五千言,不言药,不言仙,不言白日升青天。”

“昭阳殿里歌舞人,若见织时应也惜。”

“太行之路能摧车,若比人心是坦途。”

“宣城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

……

这时,无垠的空间中又响起那空灵的声音:“随它去吧,随它去吧,随它去吧……”

我竟情不自禁地随韩、白二人同时喊出:

“我怎能任它去!”

《随它去吧作文.doc》
将本文的Word文档下载到电脑,方便收藏和打印
推荐度:
点击下载文档

文档为doc格式